中南海昔日护士专访:江青不用化妆品,用普通国产雪花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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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马晓先,原中南海保健处干部,现北京颐和健康顾问中心副总经理

时间:2005年1月2日

地点:北京好苑建国饭店9009房  

从1949年以后,中国每一年都有大事发生,1976年发生的大事就像一串糖葫芦,特别多,特别杂,是让中国人感到震恐、震荡、震撼、震惊的一年。

1976年1月9日,周恩来去世;7月1日,张闻天去世;7月6日,朱德去世;9月9日,毛泽东去世。

4月5日,“天安门事件”爆发;4月8日,邓小平被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10月6日,俗称“四人帮”的江青、王洪文、张春桥、姚文元被隔离审查。

在这铺天盖地的大事件相继发生的过程中,当时32岁的中南海保健处护士马晓先,有幸目睹了其中的一些场面,经历了历史大时刻中的一些不为人知的场景和细节。

马晓先现已近耳顺之年。许是在中南海工作太久的缘故,不善言谈,对往事也不愿讲,要不是北京一位和她要好的朋友,她轻易不愿打开话匣子。

总理一个电话 我们被送进中南海

田炳信:时间是最大的校正器,很多事情离开特定的环境、人和事,回头再来看的话,可能会比较冷静,有些事情也就好谈了。你在江青被抓前后一直担任她的护士,有些历史性的细节,恐怕你更清楚些。

马晓先:你知道,我们都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有些人和事又特敏感,所以,大部分时间我都保持了沉默。

田炳信:现代的社会比以前进步了许多,言论自由也更宽泛了。对于过去的事和人,人们更多的是趋于一种理性的思考和冷静的认识。记得1988年我还在新华社《经济参考报》工作时,有天接到一封读者来信,说我们的报纸在正文里把“李鹏总理视察云南灾区”印成了“李鹅总理视察云南灾区”,一看果真错了,但后来也没追查什么政治事故,因为当时还是在铅字盘里捡字,像鸟字旁的字,什么鸡呀、鹅呀、鸭呀、鹊呀、鹄呀、鹏呀,都在一个格里。

马晓先:这点和以前真的大不一样了,现在报纸上、网站上登出来的新闻要是放回到几十年前不知又要抓多少人。人们对报纸的看法也不纯粹是从政治的角度出发了,我记得我给江青当护士的时候,她对报纸看得很认真。

田炳信:她都看什么?

马晓先:看看报道些什么事,上面有些什么人,她的名字和照片登在什么位置上,都特别注意,因为她在政治上确实很有野心,但从个人能力、知识面来讲,她还是有差距的,这是我一个搞医疗保健的人从旁观察到的情况。

田炳信:你是怎么进到中南海的?

马晓先:1968年中央新成立中南海保健处,当时我在北京医院。2月17日下午,周总理给我们院长打了个电话,医院就把我们召集起来。

田炳信:选人?

马晓先:对。当时送了6个医生3个护士,我是护士中的一个。当天下午5点钟,我们就坐着大卡车去中南海。那时候一个电话马上就走,没有任何思想准备,我们都是无条件服从。

田炳信:像颗螺丝钉,拧在哪就在哪?你在中南海保健处待了多少年?

马晓先:从1968年到1995年退休,28年。

田炳信:你是什么时候到江青那的?

马晓先:是1974年3月,也就是主席去世前病重的那段时间,当时汪东兴要给江青找个护士,要求科班出身,最好有小孩,因为做了母亲的人细心、耐心,最后找到我,但我知道她脾气有点大,不想去,组织上为此找我谈了两次话。

田炳信:江青是主席夫人,当时又是中央政治局委员,人特殊,地位也特殊,但她是本身就难伺候呢,还是因为人到了一定的年龄,生理和心理上出现了变化?

马晓先:都有一点,她有肾功能失调。田炳信:当时她多大年纪?

马晓先:有六十了,在此之前在她身边待过的护士都说她脾气比较大,做事比较挑剔。她觉得什么事都要自己顺心才行,想怎样就怎样,这样就给人家的工作带来很多麻烦。

田炳信:你第一次去见她是什么感觉?

马晓先:我是有思想准备的,倒不是战战兢兢的样子,而且去她那之前我在她女儿李纳那里做过,李纳的脾气也很坏,她挑了好多护士都不行,最后还是要找我。当时李纳说:“你可以,你在我妈那可以。”她们母女的脾气很相像,很容易吵架,但那完全就是母女间的冲突。我到了更年期,与女儿也会有类似的冲突。

田炳信:就是一般家庭内部的事情。

马晓先:对,家庭内部冲突。当时我生下女儿不久,爱人得了急性黄胆肝炎,我就以这个非常正当的理由拒绝到她那去,汪东兴也同意另外找人。谁知十几天后,他又把我叫到他办公室去,还是谈这事。我说:“我去朱老总那,去那些老帅那都可以,就是不愿去江青那。”汪东兴便跟我拍桌子说:“你是不是共产党员!”我说“是”,“你是共产党员,你不服从党的分配?!”我说:“如果非得这样,那我只能服从组织,但我思想上想不通。”他缓口气说:“我不要你想得通,只要服从就行了。”就这样定了,然后就交待了一些事情。这事因为要严格保密,我都没跟我们处领导谈,连我爱人也不知道。

田炳信:回家也不说?

马晓先:不说,直到后来因为有些情绪才无意中流露出来。

田炳信:你爱人只知道你在中南海保健处。

马晓先:对。

朱德宴客 “蚂蚁上树”竟是上菜

田炳信:中国现在满大街都是洗脚屋、桑拿屋,美容院、健身院,不像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人们的健身都是些简单、不花钱的活动,广播体操现在都没人做了。你当年跟过一些重要领导,他们的保健、养生和用药方式是不是比普通老百姓要高级很多?人们总觉得很神秘。

马晓先:现在人们把保健提到了很高的位置,好处是健康意识增强了,不好的就是商业炒作太浓了,像桑拿浴、足浴、足疗这些东西,在我看来更多的是在找借口来赚钱。保健讲究长期性,重要的是生活要有规律,在我们负责过保健的那些领导当中,还真没有整天去吃山珍海味补这补那的,吃得都很普通。我认为,现在中年以上的人大多是从贫困、饥饿的年代过来的,所以他们对吃有一种畸形的补偿心理。

田炳信:猛吃,海喝,吃出一身脂肪,喝出一个“将军肚”。我听说你在朱德委员长那待过一阵,他的饮食起居怎样?

马晓先:我是1968年到朱德那工作的,他家的条件相对很简朴,吃得很简单。早上有个鸡蛋,有点稀粥、小菜和牛奶,他要求不高,康克清大姐也是,早午饭都是老两口一块吃。

田炳信:比普通老百姓强不了多少。

马晓先:强不了多少,只不过就是干净,都是一碟碟小盘。据说1963年时他有次请客,做十几个菜,最好的一个菜是“蚂蚁上树”,就是用粉条煮点肉末,其他都是白菜、土豆、青菜。

田炳信:你跟了朱德那么多年,他们有没有吃过鲍鱼、鱼翅、燕窝?

马晓先:没有,真的没有。当时他们饮食的主要原则是易消化。朱德得了20年的糖尿病,血糖有点偏高,康大姐在这方面控制得比较严格,所以他吃的量不大,加上有护士监测血糖,几点睡觉,几点起床,生活还是挺规律的。他喜欢起床后先洗个澡再吃饭,吃完饭后做一套他自己编的操,从头到胳膊、颈椎、腰、腿都要运动,刮风下雪都坚持不懈。朱德活到95岁,没吃过什么山珍海味,他也不挑食,愿意吃大米和小米混在一块煮的“二米粥”,加点白面,饮食没什么特别禁忌。但他们每年都有一次体检,这点我觉得对老年人很重要,身边有专人在监测他的关键指标,有情况的话早发现、早排除。

自己裁衣 江青也算心灵手巧

田炳信:你当时没跟过毛主席吧?

马晓先:没有,我一直在江青那。 

田炳信:后来外面传说她不管主席了?

马晓先:江青她不是贤妻良母型那种人,但她有她自己的想法。

田炳信:她对生活的要求高不高?

马晓先:应该说还是比较高的,但那种高不是说要花多少钱,她是要求舒适,要求健康。比如说她的内衣,她就穿棉布的,还不要新的,要旧的。再比如汗衫,以前的汗衫都是圆领的,因为她有肾功能失调,容易出汗,她就希望要宽松点、吸水性比较好的。为此我给她想了个钉小毛巾的办法,帮她在每件汗衫上都钉两个子母扣,每条小方毛巾也钉上,跟汗衫的子扣一摁,这样出汗后可以经常更换,免得着凉。那些毛巾很多都是人民大会堂里用过的,都是特别旧、起了毛的毛巾,经高温消毒后,我们就给她用,但非常软。你想她就用那些破毛巾,你能说她要求高吗?不高,这是她身体的需要。她的衣服、睡衣都是她自己裁的,她很巧。

田炳信:她会裁衣服?

马晓先:会,她自己用那种棉卡布做睡衣,裙式的,特漂亮,又朴素。我觉得她是比较心灵手巧的。

田炳信:很多书法家的毛笔字都不如她。

马晓先:其实她也关心主席,虽然生活上不一定照顾得了他,一是她的年龄,另外她跟主席又不住在一块,两人身边各有一帮人照顾,但她有时看一些内部参考资料时,觉得哪些主席用得上的,就会很认真地圈起来,然后送过去让主席看,她是从工作上来帮助主席,但主席看不看,起多大作用,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田炳信:你跟了她有4年一直没被换掉,是不是有点什么绝活应付?

马晓先:主要还是我做护士比较称职,她挑不出什么毛病。但一段时间后,因为她的脾气,也有过特别难办的一些事。

田炳信:她发脾气是骂人呢还是摔东西?

马晓先:有好多种方式。比如说她一天要按点吃几次药,我们的表都要跟她对时,不能跟中央电视台对,她的表快我们就快,她的表慢我们就得慢。有时候提前了一点去到,她一看表还差1分钟,“啪”就吐出来,那你就得等。但等你再拿回去的时候,时间可能又过了。

田炳信:是故意刁难?

马晓先:她情绪不好的时候是这样。有次她要接见外宾,她那肾功能失调症一出汗就紧张,穿衣服时系扣子手都有点不听使唤,她便不想去,但又不得不去,这时情绪就不太好。她很怕风,出去之前我们都要先看好风向,就是说她不能让风冲着她,当然了,从保健的角度说,风一刮,体弱的便容易着凉。但这风向可不是那么容易看的,有时风从这边刮过来,但在楼里拐个弯风向又不一样了,那次遇上她一着急又被风一吹,她就说“不去了,你们怎么看的这个风向啊?你们这是软刀子杀人!”这事可要命了,她不出席这个会,政治影响很大。那次我就被停职反省了,但我们一共就两个护士,我要是停职了,另外一个就得累死。

田炳信:是你看错风向了吗?

马晓先:我没看错,钓鱼台一座楼的顶上专门有面旗子。

田炳信:哦,看旗识别风向。

马晓先:对,但有时也不管用,后来我们就点根香来测风向。我被停职后,上头要我去当面承认错误,我不肯。几天后我们支部书记来劝我说:“你要是不去认错,那小张(另外一个护士)会累死的!”后来主席也来打圆场,我就回去了,但也没说什么,就算过了。

兴趣广泛 喜好摄影 字很漂亮

田炳信:江青保养得很好,她的保健有没什么特别之处?

马晓先:她口味很淡,不怎么大鱼大肉,吃的都是活鱼、淡水鱼,荤素搭配,很规律。

田炳信:她用不用化妆品?

马晓先:不用,什么化妆品都不抹。人家都说她的头发是假的,其实不是,她到67岁的时候头发还是黑黑的。

田炳信:是不是染了?

马晓先:没染,很黑很亮。她也有假发,但只是为了装饰,比如说那次马科斯夫人访华,因为马科斯夫人比她年轻些,她就弄了个像辫子盘起来的假发,增加点装饰。她没有整天描眉、涂口红、抹化妆品什么的,很普通。

田炳信:就用雪花膏?马晓先:反正就是很普通的国产货。田炳信:她有没什么爱好?

马晓先:很多。她喜欢摄影,钢笔字写得很好,也喜欢写毛笔字,我看她批文件写的钢笔字很漂亮,很有劲,她学主席签字写得挺好。

田炳信:摄影她也喜欢?

马晓先:很喜欢。她在摄影上舍得花好多钱,她跟摄影家杜修贤请教过。

田炳信:杜修贤是新华社的老摄影记者。

马晓先:她挺欣赏杜的摄影技术,每次出去都要带着他。服装设计、旅游她也喜欢。

田炳信:毕竟是三十年代在上海滩混过的人。

历史瞬间 江青被抓时很镇定

田炳信:江青是1976年10月6日被抓的。

马晓先:抓她的时候我也在场,然后一直把她送走,属于软禁吧。那天我本来已经下了班,正在洗衣服,警卫局的局长来找我,让我到江青那去一趟。当时我就意识到有事发生。

田炳信:你政治敏感很强。

马晓先:要不然局长不会亲自来叫我去干什么。当时大概是下午4点多。

田炳信:当时宣布的是逮捕还是……马晓先:是隔离审查。田炳信:除了你,当时还有其他人在场吗?

马晓先:她认识的都不在,只有江青、我和警卫局局长三个人。来的全是警卫团的。

田炳信:你都不认识?马晓先:一个都不认识。

田炳信:由警卫局局长宣布,江青会不买账吧?

马晓先:我想她是有思想准备的,所以一点也没惊慌,很快就镇定下来。然后觉得有点突然,她对来宣布的人说:“能不能再念一遍?”

田炳信:又念一遍?

马晓先:对,然后她觉得是真的,就考虑下一步的事情了。

田炳信:我看一些资料说,江青这时趴在办公桌上给华国锋写了一封短信,信的内容说“国锋同志:来人称,他们奉你之命,宣布对我隔离审查。不知是否为中央决定,随信将我这里文件柜上的钥匙转交于你。江青,十月六日。”接着又在一只印有红框的大信封上写上“华国锋同志亲启”几个字,下脚还注明“江青托”,是这样吗?

马晓先:她当时确实是在写东西,但写什么我不知道,写完后还在信封两端贴了密封签,又用订书机订上。

田炳信:她也没闹啥?

马晓先:没有。她有尿急尿频的毛病,就提出来要上卫生间。然后,我就给她收拾东西。

田炳信:民间说,江青被抓时骂呀反抗呀,有点像泼妇。

马晓先:没有,她很冷静。上卫生间时她可能也坐着想了想。出来后,我已经把要带的日常东西准备好了。

田炳信:给江青戴铐了吗?

马晓先:没有,她还把常穿的深灰色披风带上。当时都5点钟了,我们上了辆红旗防弹车。十月天,一上车天就黑了。

田炳信:你当时觉得恐怖吗?

马晓先:一点不觉得,我马上意识到中央作了一个很明智的决定。

田炳信:那时你多大年纪?

马晓先:32岁。

田炳信:有警车开道吗?

马晓先:有。我们到了一个地方待了近8个月。那期间我一直没跟家里联系,他们都不知道。

田炳信:这8个月里她的态度有变化吗?

马晓先:开始时不行,但比较快地适应了,毕竟跟她的经历有关。田炳信:没有电话,没有书报。

马晓先:但她可以随便地写东西,我也开始教她一些生活上的事。比如说衣服要自己洗一洗,她连洗衣粉都不会用,桌子也要自己抹一抹,这些过去都是别人做的。

田炳信:现在要重新过平凡人的生活了。其实你的角色也挺尴尬。

马晓先:很难弄,但我对这件事一点都不意外,因为我刚到江青那工作时,她就曾跟我说过这样一句话:“小马,你到我这工作,你要有个思想准备。”我说什么准备,她说将来……那时是1975年吧,邓小平又回来主持工作了,我估计她跟邓小平之间有些观点上的矛盾,然后就说你要有思想准备,要不然的话怎样怎样。

田炳信:被赶下台?

马晓先:有这种意思啦。

田炳信:有意思,那就是说她还是有预感的。

马晓先:应该早有预感。她的权力欲比较大,比如有很多信写着“江青政治局委员收”,她就很高兴地拆看,如果写“毛泽东夫人收”,她就不太高兴,这些小事情能看出她的想法。

田炳信:这8个月里她哭过吗?

马晓先:没有。

田炳信:这人还是很坚强的。

马晓先:她很沉默,就是自己写些东西,然后慢慢地学着做点日常的事情。

田炳信:隔离点的环境如何?

马晓先:条件还是不错的。江青的房里有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一把扶手沙发椅,卫生间有坐式马桶、浴缸、立式脸盆,地上还铺了地毯。

田炳信:吃些什么?

马晓先:她喜欢吃洋葱头,也喜欢吃苹果。有时提出吃点粗粮,吃点青菜。

田炳信:她进秦城也是你去送吗?

马晓先:是,送她进去后我就出来了。

田炳信:江青后来是死在秦城吗?

马晓先:听说是,后来的事我不太清楚。

田炳信:我觉得你要是有时间,这段真应该写一下。

马晓先:等我闲下来,我会作为亲历者写一写。

田炳信:大历史谁都知道,但细节就只有当事人和目击者才知道,你恰恰是知道一些细节的人。就像现在外面写江青被抓这一段,就写得绘声绘色,说她嚎啕大哭,说她戴假头发,说她反抗等等。

马晓先:还说她吐唾沫,那些都是瞎说,她不是那种泼妇似的人。客观地说,她心里还是有主席的,虽然不会给主席织个毛衣什么的,但从家庭的角度看,她和主席的关系,她和女儿的关系,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田炳信:把江青送到秦城后你干嘛?

马晓先:1979年回来以后我真的不想干了,我们领导就劝我:“小马你要认真想想,现在到处都是大字报,你从中南海出来,你跟谁人家都知道,到底是上了 ‘贼船’了,你一张嘴能说得清楚吗?留在这里头,好在大家都了解你。”我觉得也对,后来就回到中南海门诊部工作,生下儿子没多久,就到彭真那里工作了。

抢救刘少奇 是真抢救不是假抢救

田炳信:在中南海那么多年,你还负责过哪些中央领导的保健?

马晓先:还跟过董必武、蔡畅和李富春两口子。

田炳信:听说你到江青那之前还在刘少奇的急救组待过?你们那时是真抢救还是假抢救?

马晓先:是真抢救,就在中南海里面,要是没有我们抢救,他不可能从中南海活着去河南。我们是按中央的要求不惜代价地抢救。

田炳信:他那时候能说话吧?

马晓先:能。作为医生,我们不会管他是“大叛徒”还是“卖国贼”,他首先是个病人。

田炳信:他肯定是你一生中参与抢救的唯一一个特殊病人,一、他是国家主席;二、抢救地点在中南海;三、周围都贴满了打倒这个特殊病人的大字报。

马晓先:是这样,很多事情过了多少年回忆起来还很清晰。

田炳信:这些年,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你怎么看?

马晓先:这辈子做了这工作,确实也受了很多锻炼,特别是心理锻炼。有所失,也有所得,但不后悔。我现在什么都能扛得住,就是因为经过锻炼,收获不少。

历史是一块面团,可捏可揉;历史是一件旧衣服,可补可缝;历史是一架望远镜,倒看近,正看远。

历史是石头,细节是石头的纹理。历史是河流,细节是河流的浪花。历史是天空,细节是天空飞翔的老鹰。历史是老人,细节是老人的胡须。

历史是一种自然现象,先是雾态,再是液态,再变固态,当成了固态的时候,没有了人和人的感情纠缠、利益纷争,没有了事与事的成败与功过。

历史最终是时间豪宅的一件小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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