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孩子们走后就消声匿迹了, 他们不爱写信. 但是很快又来了一班日本孩子, 也是某姊妹高中的对访. 可惜所谓的对访, 只是他们访我们, 我们却无法去日本. 不过这并不影响我们接待班级趁机疯狂的心情. 一切又从头来过. 新校服和新皮鞋还没有落满土呢, 又被派了用场. 可惜日本孩子的英文和他们的中文一样烂, 交流起来必须掺杂着指手画脚甚至经常要写下来, 否则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赵紫阳又接见了. 这回我们班的10名陪同被换掉8个, 为了给其他一些优秀的同学一个机会吧. 我是被换掉的一个, 连校服都被交出去用了一天. 但是接见之后的参观陪同又换回了我们. 小燕终于有了一张赵紫阳接见的集体照片, 也亲耳听见赵紫阳说中日友谊要万古常青, 明年要赞助500名日本学生来访问中国. 数月之后当赵紫阳被批评时, 这个许诺都成了他信口开河的证据, 而小燕一本正经地告诉我, 那不是造谣, 她是亲耳听见的.
日本同学走后我们班有了两个变化. 一是我们10名接待的同学经常接到日本来信甚至包裹寄来的小礼物, 让全班其他同学羡慕不已. 二是班里很快转来一个新同学, 他父亲是台湾人而母亲是日本人, 他们家是住在香港的. 他父亲为了让他学习正统的普通话, 专门把他送来北京上中学.
他来的第一天就注定了我们的友谊. 那天中午吃饭的时候, 当他用可可巴巴的普通话向我介绍他的名字时, 我居然听错, 以为他叫"胖头鱼". 在一阵哄笑中这个外号跟定了他, 而胖头鱼也从此象影子一样跟定了我, 忠实地做了我两年多的随从, 在我的嘻笑怒骂之中, 他愉快地学习着普通话和做北京中学生的乐趣, 甚至学会上课传条和偷偷看小人书. 有时他也会显摆他的日文, 毕竟那是他的母语. 我从接待那一批日本孩子时学下来的几句日文很快就不够用了, 但又不耐烦从"阿姨不给哦"从头开始学, 就开着玩笑学几个汉字而已, 知道了日文汉字的"人肉"的意思是大蒜, 而"手纸"的意思是信笺.
我们的友谊飞速发展, 有一天他悄悄告诉我, 他爱上我们班学习最好的一个女孩子, 我告诉他省省吧, 班里至少还有七八个男生都爱她, 排队都未必在毕业前能轮到. 他怂了怂肩无所谓地说, "那就算了, 我换一个". 我惊讶他对爱情的态度, 几乎立即对他嗤之以鼻. 但是他却说, "你们这都是小儿科. 我14岁就开始谈女朋友了, 这些场面我都见过. 就你那眼神, 我顺着一找就知道你单恋谁呢." 我大吃一惊, 因为他准准地把目光往乒乓球台那边扫过去, 我看见了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