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游
2010-02-26 23:07:05
(饮食) 春节去了香港。以前的想象中,香港跟广东、广州差不多是一样的,都是很南方,很遥远。去了,才知道,香港跟我熟悉的中国相差还是很远。 香港有一种踏实的感觉,跟以前印象中油滑的广东,不一样。 香港的饮食好,好到各个民族、各种文化背景的人都称道。旅馆的餐厅管早饭,看似简单的早餐,每种食物都恰到好处,口味、品种不夸张,不油腻,不欠缺。估计香港人对饮食的态度,犹如美国人对自由的态度,浑然天成,一丝不苟,不依不饶,代代相传,写入基因。 如果说美国的自由来自众多长着反骨的叛逆者的合作,香港的美食则浸透着勤劳者的无声努力。香港人口极多,大约跟整个旧金山湾区人口数目相当。人口中相当规模的一部分从事服务、炊饮行业的工作,创造出无所不在、无所不精的饮食氛围。 第一天在街上走是大年初一,好多店铺不开门,但也有很多开门的店。看到一家冰激凌店,牌号是Haagen-Dazs,很熟悉,就进去看。店里有很多漂亮的小桌椅,客人可以坐下来点,慢慢吃。拿来菜单看,眼花缭乱,每一页都很诱人。点了几个漂亮的,一边吃,一边跟店小二儿聊天。询问香港这样的冰激凌店有几多?对方介绍了一下,好像还有一些,并且顺便说,我们这一家是国际连锁店,世界上各地都有。女儿听罢,连忙摇头抗议,非常肯定地说:that’s not true。女儿的意思,是说世界上其他地方的Haagen-Dazs,远远比不上这里,这么漂亮、舒适、精致。 不单是这家冰激凌连锁店,其他的世界知名连锁店,麦当劳,肯德基,来了香港似乎也都讲究了一点儿,小资了几分。除去了油腻,增添了姿色。生存之道,入乡随俗。 (购物) 人们说,香港是购物的天堂。旅馆附近的街上,每个block都有好几家相同名号的首饰、珠宝店。让你怎么走也走不出商品的诱惑。手表店多得让我浮想联翩。先是想,香港人每只胳膊上都得带10只以上的手表才能消化这么多店家吧? 然后想起来,是众多的游客在购买。春节期间,来自大陆的游客,每天几十万人入境游香港,游人每只胳膊带上一两只,来来往往,川流不息,购买力或许也够了。 那么进货呢?香港并不是手表生产基地,充满大街小巷的大多是欧洲名表,必定来自欧洲。装满这么多橱窗、柜台、店家,那得论集装箱从欧洲往这里拉手表吧? (公园) 春节期间,香港有不少庆祝活动。本来想让孩子们看看热闹。孩子们却并不喜欢围观热闹,反而愿意留在旅馆里,或者去公园儿玩儿。短短几天,我们去了九龙公园,香港公园和维多利亚公园。 去九龙公园那天是星期天,我们去得早,当时还没什么人。孩子们看到playground,就疯起来。玩儿得不亦乐乎。儿童乐园玩具倒是跟美国匹配。广场旁边写着供5到12岁的孩子玩儿。眼看就要12岁的儿子,一点儿没觉得自己年龄渐渐大了,还把自己当小小孩儿。 接近中午,离开九龙公园的时候,看到大批单身妇女聚集一堂,铺开塑料布,拿出各种食物,彼此分享。这大约就是传说中的菲佣。星期天是他们的法定休息日,出来休闲一下,顺便跟同行们进行一点儿职业交流,也很惬意。 去港岛,本来是想坐缆车上山顶,到了缆车站跟前,发现游人上下回转着排队,根本不知道队伍有多长。本着不凑热闹的原则,只好去旁边的香港公园一游。当然又是诱人的playground。有意思的是,在香港这么拥挤,人口密度这么大的地方,这些公园真是弥足珍贵,但是公园里面游人却很少,更显现出公园的优势。Playground上玩儿的大部分是洋孩子,我们一家人看着最本土,孩子却也不讲中文,用英文大喊大叫着。离开美国之前,儿子同学的洋妈妈跟我们说她自己生于香港。看来香港的国际化历史很长,一代代的香港国际baby已经随处可见。 从香港公园出来,不甘心不上山,也不甘心排队坐缆车,只好迈开步子往前走。本来是冲着一片食品区走,不知怎么,就走到很安静的地方,沿着山路,看见水泥泼洒在山体上,固定着山上的水土,和建筑。有树生长的地方,水泥披风上会被挖一个坑,让树干露出来,接收雨水和阳光。走到一个类似“单位”的建筑前,看到本单位被顶端带有尖刺铁栅栏的灰墙严严围住,感觉香港的富人真是霸气,但转念一想,这里或许也是我人民解放军的重要阵地,谁知道呢。 路过大门口的时候,看到一名警察在站岗,门口没有任何的牌子。神秘啊。往前走,右侧的灰墙继续。沿着墙,出现了一个公共汽车站,站里仅一人,也是警察。 看到我们仔细阅读公共汽车时间表,警察热心来帮忙。一打听,警察的职责是看护特区特首的官邸。这个“单位”,以前一直是历届港督的住所,回归后,就成了特首的住宅。嗯,很威风,很霸道。 离开香港前一天,又找到一个大公园,维多利亚公园。乘地铁转地铁,找到公园。孩子们依旧快乐,公园里依旧清静。最热火朝天的地方是公园里的网球场,拥挤的都市,有钱有闲有热情在这里打网球,似乎特别尊贵。 放眼望去,香港是一个等级繁杂的社会,沟通各个等级之间的桥梁,是八卦。八卦把大家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传递着城市的各种信息,联络着人们的感情,构筑着城市的价值观。 (理发) 从维多利亚公园出来之后,乘坐叮叮车随便找了个站下来,随便走进一条小街,随便找了一家餐馆,感受了一下当地居民的生活节奏和饮食方式。然后落座街对面的一家理发店,享受香港发屋的服务。 我在这个理发店里泡了两个多小时,进行了洗染剪吹几个步骤的头发处理。顺便,结结实实地阅读了放在面前的一大堆杂志,没有一本不八卦的。 去香港之前,第一次听说澳门的赌王何鸿燊公开有四房妻子,很是诧异。在这次八卦高峰阅读过程中,也看到有关赌王的消息。 一张记载历史的照片,澳门回归10周年的庆典上,赌王的三太太、四太太一同陪伴着他,那情境很象女护士看护着老首长。这张照片最神奇的地方还不是两个太太和睦相处照顾老人,而是在他们三个人的旁边,我们的胡锦涛同志正和颜悦色地跟赌王寒暄。不知道党和国家领导人看着两位面容娇好举止得体的太太是一种什么心情,是否知道她们的身份,对赌王说的又是哪一番肺腑之言。 理发师说,他们这种服务本地居民的小店,还没有见过我这样的游客光顾。估计大家花了一大笔钱,一大笔时间,来香港不去购物,而是来剪头发的不多。 两个小时里,店里的每一位理发师、洗发师都处于来去匆匆的状态。我跟店主说,香港人工作很勤恳,好像是这个城市的重要标记。店主说,是现实。如果做得不好,马上客人就不来了,立竿见影。而且从小父母、邻居就这么传递这个信息,就这么长大,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澳门) 跟着弟弟、弟妹去了一趟澳门。非常颠簸得一趟旅行。从九龙码头上船,很快就感觉到大海的威力,很快就被颠簸得头晕眼花。 这个星期,香港一直阴天,时不时下点儿小雨,温度越来越低,一度低过了正在主办冬奥会的温哥华。这种天气在海上,就更是显得颠沛流离。 我闭着眼睛,想象着电影里战争中逃亡的情景。怎么也想不贴切。 船快到澳门的时候,儿子忍不住说,这简直就是飞机不停地起飞降落了一个多小时。 每一代人都有自己难忘的痛苦场景,我的是电影里战争中的逃亡。儿子的是飞机的起飞和降落。难怪离开美国之前他劝我,少乘飞机出去玩儿,少花点儿钱吧。不过这次,他倒真希望能坐飞机从澳门回香港。想着回程又是一个多小时的起飞和降落,每个人都得努力才能忍住要呕吐的感觉。 就这么短短的一段水路,我们到达的是另一个特别行政区。所以,我们每人要填写一张入境表,回香港的时候,还要再填写一张。我负责填写全家4口的表,在颠簸的海上。心里一阵阵怨气。想到孩子们的夏令营,每个营地都需要填写一批表格,相同的信息,在同一个夏令营的表格里也要反复填写数回。如今有了计算机,本以为他们可以把问题简化,让家长们少写一些,岂知,问题总比想象的要复杂。除了手写填了一堆表,回头还得往计算机里再填写一遍。这人生,当不当律师都算是在表格里废了。有朝一日,人人身上注入一个芯片,所有信息统一储存,走到哪里拿机器一扫描即可,该多好。 在澳门,只去了一家赌场。豪华、阔气的赌场,开着无数辆大旅行车,不间断地从码头向赌场运送客源。或许有一天,半山的扶手梯会在这里复制,只要下了船,走上扶梯,就被运送到赌桌前。 赌场内吃了一顿豪华的自助午餐,堆积如山的海鲜,使得我等在美国的海鲜自助餐上从未抢到过海鲜的顾客,也有机会品尝到各类海鲜美食。海外华人的海鲜自助餐厅,绝对是饮食界的一处景观。每当新的一盆海鲜被端出来,摆上货架的时候,就听周围的桌椅压抑着兴奋摩擦地面,脚步声、衣服摩梭声、碗筷碰撞声,声声入耳。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间,就见刚刚堆满了盆尖儿的海鲜已经无影无踪。若将此项运动列入奥运会,海外儿女定为祖国增加一面金牌不可。 赌场里当然有很多赌博的机会,带着孩子,行走不便,就跟他们去看了一场杂技表演。票很贵,不舍得买最好的票,也不好意思买最差的,就心疼地中庸了一下。好像是个国际杂耍团,大部分演员是洋人,国人似乎都被画浓妆,弄成京剧脸谱那种程度的掩盖真相妆,彻底分辨不出长相。不过孩子们如今的口味高,看完觉得so so,达不到他们的观赏水准。 赌场的名字好像叫威尼斯人,跟拉斯维加斯的威尼斯赌场很雷同,但是要大很多。里面的高档购物店之多,大有赶英超美之势。儿子第一次在懂事儿之后走进这种赌场里的街道,直为街道上空假造的蓝天白云叫好。我给他泼冷水说,比起拉斯维加斯还是显得粗糙,你看那天空,分明能看到很多斑斑点点的圆圈,大概是房顶消防系统留下的痕迹。可是建造商为什么不能更讲究一些,设法除掉痕迹留下消防系统?儿子不置可否。 说起繁华和讲究,美国还是有好莱坞为背景的兢兢业业娱乐业引领风骚。美国的HDTV已经有足够多的养眼频道和节目娱乐大众。到了香港,旅馆里的HDTV是已经装备一新,可是电视节目,居然没有一套是HD的。这也就算了,不予追究。但不如能容忍的是,数字节目根本没有调试好,每看一两分钟,画面和声音就不能同时出现,声音要隐去几十秒,然后重新出现。大概是声音图像不同步,需要调制,就采取了消声的方法。这种事故要是一天24小时发生一次,甚至于一小时发生一次,都还算是能够忍受的错误,每两分钟左右发生一次,这得算是重大事故了。小资、娱乐如香港的地方,居然看到这样低质量的电视节目,让人感慨,这世界上真有不讲究的。 (招牌) 以前了解的香港,就是电影里充满霓虹灯招牌的夜间街景。香港从遥远的过去开始,internet出现之前,就编织了一个。各种信息,各种生意招牌在茫茫的街道上从各个角度扑向路人,希望抓住每一个飘过的眼神和微乎其微的生意可能。一如今天的网络上的古购世界。估计香港人对付网络诱惑的本领要强于世界上其他人群,数十年的锤炼已经近乎本能。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美国的广东餐馆,总是在装饰一新,印刷好精美的菜单之后,又要披红挂绿地在墙上贴满手写的特色菜单,把好好的清静彻底破坏掉,将最前卫的装潢设计拉回到潦倒的街边摊风格。因为客户们过于习惯在嘈杂中寻找信息,没有那些噪音,没有乱哄哄的氛围,客人心理不踏实,没有激情和欲望去寻宝。 从香港回来的第二天,女儿一式六份,写下自己的生日愿望,分别张贴在卧室和厕所的门上,走廊的墙上,厨房的冰箱上,餐桌旁和客厅里。我在房间里稍一走动,就迎头撞在一张贪婪的生日愿望list上。 (逛街) 不逛街,实在对不起香港。大部分时候,我或者他爹得有一个人陪孩子们在旅馆里,另一个人出去逛街。有两次,也带着孩子们出去逛了一下。 一次是乘坐手扶电梯去半山。这个以诺大的城市为建筑物修建电梯的构想本身,就让孩子们感到兴奋。找到电梯,一路上去。直担心上这么高,如何下来?孩子们信誓旦旦,说我们可以顺着楼梯走下来。 真的上到了半山,发现并没有什么可逛的,孩子们立刻改变主意,觉得走下去太辛苦。只好乘坐公共汽车下山。 美国之外的世界是真方便,随随便便,不需要任何证件就可一人买一张八达通卡,无论是公共汽车还是百货商店,都可以一卡在手,彻底搞定。北京是这样,伦敦是这样,香港也是这样。可是在美国,一卡在手,需要很多个人信息,需要申请,需要画押,需要看公交公司的脸色,需要工会的父老乡亲们配合,所以至今,我们身上没有家乡美国的卡,却有伦敦和香港的卡。 另一次逛街,是去小商品市场。一大早他爹打探到,旺角的街上正在搭棚子。那些搭棚子的工人,都是非华人族裔,一早上一个人要搭十几个棚子,给小商贩们使用。 白天,冒着雨带孩子们前往。开始孩子们很不乐意,但很快就进入了角色。俩孩子各自看上一些自己喜爱的小玩意儿,我跟他们说要跟商贩讲价钱,他们不肯,觉得拉不下面子,没干过。我只好给他们做求生的榜样。 我也不是讲价钱的高手,但总还算见过猪跑步,照猫画虎跟人家说说价。成交之后还直感谢人家,看上去不伦不类。但凡讲,就会比原来的叫价低,所以我很业余的讨价还价,频频获得孩子们的好评。一圈逛下来,每个人手上拿着自己喜爱的小东西,还觉得得了便宜。回到美国,儿子说起来,香港最好的地方,就是那条街上的小商品市场,他在那儿喜获一个空心魔方。 (旅途) 这么一程一程飞过去,真是辛苦。好在一路上有小电视看。有MJ的This is it! 几乎每位乘客都在观看这部纪录片,大概每人至少看了一次。结果,就是觉得其余的世界,有太多没法儿看的娱乐节目。包括孩子们对澳门赌场内的杂技表演不以为然,大概都跟MJ有关,他把娱乐提高到相当的高度,在飞机上,一度高达40000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