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前

    从奶奶家回到妈妈身边后,我就开始了和妈妈吃食堂住宿舍相依为命的生活。
    虽然到了妈妈那里,但还是很想奶奶,想奶奶的方式就是很惦记她。东北天冷,冬天长,东北女人,特别是农村妇女很多人都抽烟,一个是冬天长没事儿干,抽烟也是大家见面时互相打招呼的一个手段,再一个也是抽口烟,有点儿热气儿,可以感到些温暖吧。奶奶在家搬到县城前,是抽烟袋的。烟袋锅,烟袋嘴儿,烟袋杆儿什么的供销社自然就有卖的。我想奶奶,觉得奶奶挺需要的,就偷偷地藏起来了一只忘了是烟袋锅还是烟袋嘴儿了,估计在没多长时间之后,我和妈妈回去看奶奶,就悄悄地给了奶奶。奶奶挺感动的,但是还是告诉我公家的东西,别人的东西,那是不能动的,所以必须让妈妈给送回去。
    刚到我妈妈身边时,我还没有到上学年龄,我的学前到底是多长时间记不清楚了,因为我好像上了很多个一年级。那段时间的记忆也是断断续续的,很不完整。
    妈妈在供销社上班,因为爸爸不在,所以我们不能住供销社的家属房,只能住女宿舍。供销社就像个大四合院儿似的,前面一排是商店和大门,东西两侧是牲口棚,车棚(自然是马车),仓库什么的,穿过中间的大院子,后面一排就是办公室,食堂,宿舍什么的。
     到了妈妈那里,就没有人看我了。
     妈妈上班,就把我锁在女宿舍里,让我在屋里玩儿。估计那时候也没有什么玩具,我现在的印象中当时的游戏好像就是自己当老师,让枕头,毛巾,被子,牙缸什么的当学生,我给它们上课,这可能就是我好为人师的开始吧。可能这也是独生子的不同之处,自己能找见很多一个人的玩儿法,我后来在妈妈教了我下棋打扑克之后,自己也能玩得热火朝天的,还有输赢,嘿嘿。
    当然肯定有玩儿腻的时候,有一次,就是在无聊透顶后玩拆炕席时,把手划破出血了,在屋里大哭。
    可能总关在屋子里也不是事儿,也许是过了年,我也长大一些了吧。到夏天的时候,我好像就跑出去在外面玩儿了,玩得累了,就跑到妈妈的布匹柜台里歇一会儿。 布匹柜台是木头做的,上面摆着卖的布,下面柜里是备用品,总有些空,我又小,所以能钻进去躺在布上面。
    最大的失败好像就是把背心儿丢了。供销社的每个窗户下都有一摞闸板,闸板都是木头做的,大概有20厘米宽(孩子的感觉应该是有很大差距的),和商店的窗户一样高,白天供销社开门的时候从窗户上卸下来,晚上按上去,锁好,用来防盗,可能就相当于现在的卷闸吧。我在外面玩儿,因为跑来跑去的,热了,就把小背心儿脱下来放到闸板上,等玩儿完了再去找,自然就没了,当时那个沮丧,就别提了,一步三挪的找到妈妈,说明情况,但好像妈妈也没有打骂,只是说以后要注意经管自己的东西。
    危险的事情一定做了不少。
    最危险的是差点掉到井里,这件事儿也可能充分表现了我那从小就爱管闲事儿,爱较真儿的毛病。那时候(也许现在也是吧),农村还是用井水,从井里往上打水,是要用辘轳的,绳子的一头固定在辘轳上,另一头固定在公用水桶上(东北话的发音好像叫“柳冠斗”,也不知道是哪几个字,一般好像是用什么皮子做的似的,很重的样子,可能是为了重一些,能较容易地放进到水里面。我也说不太清楚,反正和家里用的铁皮水桶不一样),打水时就摇动辘轳把(东北好像叫轱轳把),把这只公用水桶从水里提出来,把水倒到自己的水桶里,一般为了后面的人打水方便,会把这只公用的水桶再放回到井里。有一天,我从井边儿路过,发现公用水桶没有放回去,认为这是不应该的,就到井边儿,把那个水桶推到了井里,而随着那水桶往井里掉,由绳子连着的辘轳和辘轳把也就急速地旋转了起来,据当时的目击者说,幸好我的个子小,那辘轳把就是擦着我的头皮儿过去的,如果碰到,我就算是不被打到井里脑袋也会被打坏的,再说,以我当时那又瘦又小的人儿,推水桶的时候是极有可能随着水桶掉到井里的,现在想起来还真的是有些后怕的。
    再有一次被经常说起来的是,爬到牛车上的纸箱子上面坐着。当时供销社的货物运输,基本上是用马车或牛车什么的。有一天,卸了车的空牛车上,放着一些空的装货物的纸箱子,我觉得好玩儿,就爬到上面,坐到最上面的纸箱子上东张西望觉得很悠闲自得的,幸好妈妈路过看到了,就悄悄地走到我的身后,把我抱了下来,因为以我的身高,如果要是掉到那摞起来的空纸箱子里,靠自己的力量是很难出得来的,那后果自然不可想象。
    那个冬天,是个很难忘的冬天。因为我在外面玩了整整一个冬天。东北的学校到了冬天,利用天然的条件,会冻个小冰场,堆个小冰山什么的。那年,不知是妈妈自己动的手还是求的人,反正用供销社的木制包装箱给我做了一个下面有铁条的小冰车,还配了两个铁钎子。那可是我的最心爱的宝贝,一个冬天,我每天都是拿着冰车到学校的操场去玩儿,学生们上课时,那个冰场就我一个人,我就坐在冰车上,滑来滑去。可能是这个冬天的锻炼,我小的时候虽然是又瘦有小的,但确实很少生病,顶多就是爱肚子疼呀什么的。
    当时,我好像并不是有很多玩儿伴儿。一个可能是因为我并不是从小在那里长大,再一个可能我还是有些娇惯吧,再有可能就是人家每家都有好几个孩子,人家兄弟姐妹及他们的朋友就是很好的玩儿伴儿,根本就没有必要和我一起玩儿。
    有一段时间,和当时公社的一个主任家走的比较近,因为他们家也是只有一个女儿叫梁英,比我好像大2岁左右,直到很长时间他们家就这么一个孩子,在当时家家都是4,5个孩子以上的农村,一个孩子就是宝贝得不得了,但也孤单的不得了。可能是觉得两个同样的人有个伴儿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不记得了,反正有我经常去他们家玩儿的印象,在炕上铺上被,我们两个在上面滚来滚去,比赛谁滚的快。印象中,梁英是个个子高高的,安安静静,挺漂亮的女孩儿。
    后来,梁英上学了,我就没有了玩儿伴儿。也是因为她上学了,我也就在那一年的上学里,没有再中途而废,而是坚持上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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