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德国朋友 - 波特(五）

波特回到了德国，回到了他的卢森堡大学，一方面是为了继续完成博士学位，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他心爱的长腿姑娘帕拉莎。临走前，他曾经告诉我们，他热爱的姑娘正像空气一样，在他眼前消失，他要回去完成一项最重要的任务。

  帕拉莎是他在大学里认识的姑娘，学的是相同的专业，比波特稍微小些。波特欣赏帕拉莎开朗的个性，特立独行的气质，说“她笑起来有阳光般悦目的明媚。”但是这段爱情似乎进行得并不顺利，波特曾经努力追求过她，写了很多的信，却很少得到波拉莎的回应。好像是姑娘觉得他太过浪漫的气质和富裕无忧的家庭，使她没有安全感，是造成姑娘疏远他的原因。

  当波特和我们交往很深的时候，他偶尔会透露一些并不明朗的心情，但他似乎并不灰心。再后来，波特又写过信给帕拉莎，但都是石沉大海。回到德国以后，波特才知道帕拉莎已经离开大学，以交流留学生的身份去了瑞士留学。所有这些决定，帕拉莎并没有让深爱她的波特知道。后来，波特寻找到帕拉莎的下落，曾经追到瑞士去表明心迹。好事多磨，功夫不负有心人，经历了一段小曲折以后，波特终于用真情感动了帕拉莎，掳获了芳心，得到了爱情。

  一九九三年的夏天，波特和他的帕拉莎双双拉着手站在了我们的家门口，给了我们一个大惊喜。那个时候，我和老公才添了一个宝贝儿子开文。他们敲门的时候，我好老公正在为饿急了眼哇哇大哭的儿子忙乱着。我们的改变也着实给了他们一个惊喜。那天晚上，我们大家动手，随便做了几个菜，就又开始喝酒聊天叙旧。

  帕拉莎不是我想象中的大美人，她有着北欧女人强健的体格，面色红润健康，皮肤不似白人的那种白皙。她长得高高大大的，站起来几乎和波特一样。不过，那双修长的腿真的很迷人，古铜色的，线条健美流畅有弹力。我和老公对视一眼：波特果然找到了他心目中的最性感女神。

  帕拉莎性格果然开朗，席间一直面带微笑，当波特说话的时候，她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端详着他。她自己讲话的时候，则喜欢打着手势微微扬起头，时不时地发出“咯咯”的笑声。波特特意带帕拉莎来美国旅游。在此之前，波特已经多次提到过他的中国朋友，还有这个“朋友之家”，所以帕拉莎见到我们，也好像老友相逢，一点也不陌生好拘谨。那天晚上，我们聊到很晚才散。波特给老公送来的礼物是一盒德国雪茄烟，送给我的，则是一条质地高档的色泽淡雅的真丝围巾。

 

  一九九六年的三月，老公有一个出差的机会要去欧洲。那时候，我家丈夫已经博士毕业，拿到了学位，并且在加州硅谷的英特尔公司找到了工作。我们搬来加州硅谷也有两三年了。要去欧洲，当然要通知老朋友波特。于是，老公发了一个电邮给波特，告诉了他整个的行程。

  三月三号的那一天上午，波特开着车去机场接到了老公。老友相聚，拥抱问候。波特开着车子，行驶在冰雪覆盖的高速公路上，车子并没有开往老公下榻的宾馆，而是一直在路上奔驰。然后，波特把车子从公路上开下来，拐到一个看似荒郊野外，四处白雪茫茫，一条冰封的河流蜿蜒在侧的小路旁，停下了车。

  波特一言不发，走出车外，打开后备箱，取出一瓶香槟酒，还有两只高脚酒杯，放在后盖上。只见他轻摇香槟，用力一启，香槟破瓶而出。他把香槟酒倒入酒杯，递给老公一只，自己手拿一只，高高举起，微笑地说：“欢迎来到德国，欢迎来到我的家。”

 
（就是这张照片，老公当时抓拍下波特面带微笑，倒酒欢迎他的时刻。这幅画面是那么的生动，它将永远保存在我们的心中。）

   

   当老公回到家，给我描述一幕的时候，我真是感动万分，无限向往。有一种浪漫叫真情，有一种浪漫叫纯洁。这中发自内心的真情和纯洁的浪漫之举，唯有波特可以那么自然而然地做出来。他是那么的迷人和优雅，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呢？


 

 接下来的时间，波特带着他参观了BMW座落在慕尼黑的总部，著名的圣彼得大教堂，最后逛到老城区的酒吧开始喝酒，为他接风洗尘。


  据孩子他爹回家汇报，德国的人们生活很悠闲自在，享受生活是他们追求的最高境界。在德国，一般的商店很早就打烊，人们喜欢结伴携友，去各个酒吧喝酒消磨时光。所以，酒吧好餐馆的生意总是门庭若市。


  酒慢慢地喝，慢慢地品。先喝开胃酒，然后是餐前的点心，最后上正餐，饭后还是喝酒。一顿饭几乎花去整个的晚上时间。人们不紧不慢地用餐聊天，轻声慢语，那种让身体放松。闲散慵懒的情调，只能使人感觉生活是如此美好，人生是如此美好，享受生活是如此美好。


  波特带着孩子他爹从这家酒吧喝到另外一家，最后在一家可以看见广场全景的高级餐馆临窗而坐。波特点了一瓶价钱高达200马克的陈年红酒。老公告诉他，能见到波特，心意全领，这么高档的酒就免得破费吧。


  波特说：“我从美国回来以后，多次提到我结识了一个很好的中国朋友。他们对你们也像我对你们一样熟悉。听说你要来德国，我的父亲非常高心。他让我好好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今天的所有费用都是他请客。呵呵，有那么好的机会，这也是我一直想喝的好酒，为什麽我们不能敞开来享受呢？”


  2001年的一天，我们收到了一份来自波特的邮件。里面是波特和帕拉莎，还有他们刚出生的女儿。小女婴白皙粉嫩，好似天使一般。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长相颇像波特。照片上做了父母的波特好帕拉莎笑容甜蜜，一幅甜美圆满的幸福画面。那个时候，波特并没有和帕拉莎结婚。


  2003年的夏天，我们收到了一帧结婚请帖，制作精美的邀请信来自波特和帕拉莎。他们邀请我们全家前往德国参加他们的新婚典礼。我很开心有这样的一个机会去看看欧洲，去看看波特一家。但是，计划来计划去，都是无法成行，原因就是孩子他爹正在国内艰苦创业的阶段，实在是走不开。老公不得不回复波特，表达了祝贺之意，却委婉地谢绝了邀请。波特得知后，大为不解。


  波特在回复孩子他爹的一封电子邮件中说到：“人生是短暂的，我们所珍惜的，应该是所有能够让我们快乐的时光，也包括和亲人相拥相守的时光。我实在是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你感到工作的快乐远远大于家庭的重要，大于享受美好的生活。那种与亲人分离的所谓工作和事业，真的能给你带来快乐吗？真的是可取的吗？我和我的妻子帕拉莎还是诚恳地希望你们全家来玩，我们会让你们度过一个愉快的假期。等候你的最后的决定。”


  最后的决定，还是没有达成。我们中国人的理想追求，对生活生命的理解，和波特对生活的定义本来就是不一样的。享受生活谁不想？他们和我们所承载的东西不同，理念自然而然也不同。“任重而道远”这样的话，说给波特听，他也许根本不知道我们在说些什么。


   。。。。。。


  我们的德国朋友波特，现在已经是两个女儿的爸爸了。他虽然热爱德国慕尼黑，钟爱他的红酒，也喜欢自己的工作，但是为了妻子帕拉莎迷恋瑞士的乡村生活，他毅然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和习惯的生活方式，和妻小在瑞士安家立业，在瑞士这个他不熟悉的地方，开创着自己的另一片天地。


  到我写完这最后一个字，准备画上句号的时候，我们的可爱朋友波特，现在已经是一家瑞士公司的CEO了。他从事的行业竟然和孩子他爹是同一个行业。就像他曾经说过的那样：“也许我们纯洁的友谊，也会因为这种锲机成为商业上的伙伴呢。中德友谊长存，这不是你们中国人喜欢说的话吗？”


  地球是一个大大的家园，我们都住在那个叫做地球村的地方，风水轮流，明天将要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谁又可能说得清楚呢？友谊长存，世界就是这么奇妙。

（全文完。谢谢朋友们的阅读和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