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主义的草”和“资本主义的苗”


自从在英国有了一块地以后,除了为蔬菜的自给自足而感到欣慰以外,最使我满足的是有足够的自由来支配自己种什么样的庄稼。

“宁长社会主义的草,不长资本主义的苗”是我在农村插队时学会的政治口号之一。当时政府给农民的压力是粮食亩产过千斤,要“过黄河,跨长江”。只要产量高,粮食好不好吃、能不能吃无所谓。人民公社因此强迫农民种一些高产、但是就连牲口都不愿吃的粮食。有些胆子大的生产队违背政府的意愿种一些好吃、产量低的粮食,一旦被发现,无论庄稼长得多高就会被推土机铲平、变为只能长草的荒地。这就叫“宁长社会主义的草,不长资本主义的苗”!农民为此叫苦不迭。

记得最典型的“社会主义的苗”是一种叫“晋杂五号”的杂交高粱。因为产量高于普通的高粱,被称为“粮食卫星”,政府强迫农民普及这种农作物并把它当成主食。“晋杂五号”的特点是米和壳不能分离,出米率极低,所以只能连米带壳一起吃。我们插队的青年也以这种米为主食。第一次看到“晋杂五号”的高粱米饭时,米饭基本是半黑半红,黑的都是米壳,我们新知青还以为是“红小豆高粱米饭”呢!“晋杂五号”吃到嘴里后既嚼不动也咽不下,一口饭里有一多半的米壳。这种饭吃到肚子里很难消化,吃后人人喊胃痛,拉出来的粪便和吃进去的“晋杂五号”没有多大区别。为了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一次请农民给知青做“忆苦饭”吃,老贫农代表说:“吃什么也没有吃晋杂五号更苦了,人都变牲口了”。

为了应付政府施加的高产压力,农民拼命地给庄稼上化肥。产量上去了,可是粮食却越来越难吃,地质也变得越来越硬。秋季估产时,公社领导尽量把产量估得高高的,以此可得到上级的表彰。可是剩下来的粮食根本就不能满足农民的需要。没有人考虑农民的温饱,他们被视为“草民”。农民的生活没有保障,没有公费医疗、没有退休金。他们辛勤耕种、喂养国家和人民。可是到头来他们连选择种什么和吃什么粮食的自由都没有。

花甲老翁 发表评论于
这是独裁的可恶政府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