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这时,小郑和小杜他们跟着小祝去了UBC 联谊会,李师傅夫妇也随那位马来西亚华侨离开了。但我又结识了两位新朋友。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小杨毕业于北京医科大学,丈夫在温尼伯读博士。她这次既是探亲,也是留学读书,要等晚上七点的班机。小华来自华南工学院,要去蒙特利尔上学,他当时正为乘不上后面的班机彷徨着急。我给他建议,既然没有直飞蒙市的班机,不如先到沃特去排队飞往多伦多,到时实在不行的话还可以考虑从多伦多坐汽车去蒙特利尔。
下午四点钟,我们再去打听消息。太平洋航空公司的班机仍然没有空位。这样,我们唯有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晚上沃特航空公司的那趟班机上了。
现在,候机厅里的中国学生就剩下我,小杨,小黄和小华。小杨性格开朗活泼,一点也不沮丧,还乐呵呵的哼着小曲给她丈夫打长途电话去了。小华是个毛头小伙子,在椅子上坐不住,不一会儿就无影无踪了。小黄则是个悲观论者,唉声叹气的,总觉得希望渺茫。
我和小黄对面坐着,看守着一大堆行李。小黄文文弱弱,病殃殃的象《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她是学法国文学的,忧郁伤感的性格可能与长期受法兰西文学的熏陶有关。小黄不言不语,表情冷淡。我几次努力,想改变这种沉闷尴尬的气氛,但都归于失败。干坐着无聊,我就取出袖珍收录机,戴上耳机,想听听英语广播或轻音乐。可调了几个台都是强烈刺耳的摇滚乐或流行歌曲,实在欣赏不了。我关了收音机,取下耳机,静靠在坐椅上闭目养神。隐隐约约听到小黄在轻轻抽泣。我睁开眼,她已将脸转向别处。过了一会儿,她悄悄地走开了。
自从在飞机上吃了早餐,已经过了将近十个小时,还没吃过一点东西。我确实感到饥肠辘辘,就取出方便面吃了半包,但又渴得很,实难下咽。看到旁边的小卖部有水果,标价是八角,图上画的是一盘五个。这是我出国后第一次买东西,真不知它怎么个卖法。心想不管八角一磅还是五个,都不算太贵。于是对售货小姐说“我要买些水果”。小姐回答“你自己拿”。我进去挑了一个苹果和一个甜橙。付款时才知道八角钱只能买一个。好家伙!真够贵的。但鲜红的苹果,看着可爱,吃起来更是香甜。
在等待中,感觉上时间走得真慢,但毕竟是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温哥华比北京纬度高,天黑得早,下午四点多钟,外面已是夜色茫茫。温哥华机场紧靠太平洋,十分平坦广阔。停机坪上有不少大小各异的飞机,跑道上飞机起降非常频繁。大厅里,只偶尔能见到几个华人,绝大多数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周围都是外国的东西,写着外文,人们说的也都是外语,我已真正地置身于陌生的外国环境之中。但因为心里焦急,我也没有闲心去细细欣赏温哥华的朦胧夜色和慢慢品味那到处弥漫的异国情调。
五点多钟,小杨和小黄一起回来了。小杨热情外向爱说话,气氛也就融洽许多。聊了一会儿,我感觉有点疲倦,就靠在座位上闭目休息。忽然觉得有人在我脚上点了一下。原来是小杨饿极了,问我有没有吃的。我说有方便面,又猛的想起自己还带了一盒精装的酒心巧克力,本来是想作为礼物送人的,现在也算是好钢用在刀刃上,物尽其用了。小杨要了一袋方便面和一颗巧克力,小黄只要了一颗巧克力。大家吃得津津有味,非常高兴。
再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小华才急急地跑了回来。这家伙真够胆大的,一去将近两个小时,也不管自己的行李。他说在旁边的书店看书,也不知是什么图书能让人这么着迷,看得忘了时间。
六点钟时,广播里通知小杨即刻办理登机手续。小黄去送她,我和小华祝她一路顺利。小黄回来时说,小杨已托运好行李,经安全检查后去候机室了。我们都羡慕小杨好运。谁知过了不到一个小时,小杨又转了回来。她说行李已经托运走了,但没有排到座位,只有等明晨五点的一趟班机了。她打算就在候机厅的沙发上过夜。她又去给丈夫打电话,结果她丈夫很积极,已开车到机场接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