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大约十点钟光景,隔壁19号屋里出来一位上了年纪的先生和一位年轻女士,看上去象是华人。我赶紧向他们询问,17号是不是中国学生联谊会。可他们说“里面住的是白人。你一定弄错地址了”。我一听就非常着急,真是一波三折,看来我又遇到麻烦了。迟疑片刻,我决定先去学校,便继续向他们询问圣乔治街33号多伦多大学留学生中心的位置。所幸的是,留学生中心不算太远,空身走去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但要带上三件行李,就很困难了。叫出租车一则街上没有,二则即使拉到了留学生中心,后面还得再往联谊会搬。我想就把两个大箱子寄放在这户华人家里,多谢他们同意将东西放在车库里。他们讲要晚上五点以后才能回来,我想问题不大,而且也只能如此了。
按照那位年轻女士所指的方向,我朝多大留学生中心走去。走不多远,忽然想起出国培训时曾提到过多大中国学生联谊会的地址,我记在了笔记本上。我赶紧打开手提包,取出笔记本来核对。咳!由于小唐写信时疏忽,将联谊会的门牌号码少写了最后那个“2”字。正确的门牌号应该是172号,而不是17号!
自从到了多伦多,我手里就一直攥着小唐写给我的信。这是我的行动指南,给了我很大帮助。我完全是照着信上所说,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根本没想到竟会出这么个差错。也怪自己粗心大意,没有事先核对一下。
联谊会与多大校园在同一方向,而且还近些,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令人失望的是,联谊会大门紧闭,久敲不开。我想里面可能没人,就继续向学校走去。由于在温哥华机场的耽搁,我原来的计划安排全成泡影,现在只能靠自己一点一点地摸索。一个人走在异国的街道上,周围是陌生的面孔,陌生的语言,陌生的环境,心里非常茫然,孤独,充满了在外独自漂泊的苦味,思乡之情油然而生。难怪听说出来的人开始时都想回去。这时,我要是能有选择,也一定毫不犹豫地选择回去。
正当我遐想之际,忽见马路对面走过来一位中国学生,我连忙把他叫住。这位同学姓曹,来多伦多也只有一个月。他建议我先找住处,因为住在联谊会房租与外面差不多,主要问题是条件较差,干扰也大。他介绍说找住房得挨街搜寻,看哪家门上或橱窗里挂有招租牌子。房租一般是单人间每月二百元,两人合住一间则每人大约一百五十元。最后,他指给我留学生中心的位置,我们就分手了。
留学生中心是一幢三层楼的十九世纪建筑。我推门进去,接待处没有人,但左手边的会客室里有一位华人模样的小姐在看书。我跟她说我刚到多伦多,来留学生中心登记报到。她就帮我去找接待员,但没有找见,让我稍候。过了一会儿,接待员来了,是一位华人小姐,自我介绍姓陈。因为她一开口说的是英语,我也就用英语与她说话。后来才知道她会讲汉语,是从台湾来的。陈小姐很热情地为我查找住处,并告诉我中国学生联谊会的地址及联系人的姓名和电话号码,还主动帮我打电话联系。但因为正是上课时间,没有找到人。尔后,她给我一张留学生情况卡,让我填好后交给二楼秘书。我问陈小姐是否能借用她的电话打一个长途到圭尔夫,她说打长途也要到秘书那里。
秘书名字叫安,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加拿大妇女。她得知我刚从中国来,待我非常热情,给了我一些介绍多沦多大学的材料以及校园和市区地图,还给了我一份安大略省医疗保险申请表。我告诉安想打一个长途到圭尔夫。她听我说要找小唐,就主动与我攀谈起来。原来她知道小唐一年前曾在多大当访问学者。但遗憾的是,小唐不在家里。
从留学生中心出来,我想去多大校园看看。刚走了几步,迎面遇到一位姓须的访问学者。老须在电子工程系进修,办公楼就在留学生中心旁边。他很热心地邀我去他的办公室坐坐。走进办公室,里边文件柜,办公桌摆得满满当当的。但每张办公桌之间都用隔板挡隔开来,以减少相互间的干扰影响。老须也介绍了些找房情况,认为两人合住较好,不仅房租便宜些,而且初来乍到互相也能有个照应。
大约十一点半左右,我再回到联谊会。我见大门开着,里面有人。但先住在联谊会的那人态度极其冷淡。我与他打招呼,他翻了翻眼睛没吭一声,更谈不上让坐倒水招待客人了。这是我平生遇到的最没热情,最无礼貌之人,我也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脚色。也许他在异国他乡倍受欺负歧视,饱尝世态炎凉,最终变得情比冰冷,心比铁硬。对这样的人,我也实在无话可说。等了一会儿,没有其他人回来,我想不如先到附近的街道去找找住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