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随想

夜深人静,突然记起二十年前的那个夏天。

二十年前,那是读大三,那个暑假,全班去外地一个大化工厂实习,一个月。

怎么实习的现在都不太记得了,只记得每隔几天,全班集中上课,也忘记了上什么课,想来应该是讲解流程或者灌输安全生产意识吧。似乎上课的地方是当地的一个中专或者大专的教室。不考试是记得的,所以老师上面随便讲,同学们下面随便聊。朦朦胧胧还记得,没有空调,窗外烈日白花花的一片,室内几把老风扇在头顶吱吱扭扭地转。

模模糊糊的记忆中,有一样是记得特别清楚的,那个光溜溜干净得不象教室的墙壁上,孤零零地挂着一幅字,草书。我不太认得草书,把认得的字凑在一起,就认明白了,因为那幅字的内容很熟悉。

那是陆游的一首词,《诉衷情》:

当年万里觅封候,匹马戍梁州。
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

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
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


我那时候正迷唐诗宋词,背了很多,陆游的这首《诉衷情》,自然是背过的。我多少有些奇怪,觉得这么个地方挂一幅不是那么有名的词,而且格调沉郁惆怅,远不如“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诸如此类的有教育意义。

我却是喜欢这首词的,不为其它,今天想来,是因为当时年轻,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自然,也是因为喜爱这种幽咽悲凉而又不失开阔深沉的情调。可在内心里,却未必有多少共鸣──也是因为年轻。

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为什么,这首词记得特别深,特别是那句“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甚至在大大小小的会议中觉得无聊时,一遍又一遍地在笔记本上默写这句话。

突然发现自己年将四十了。身在他乡,一事无成,整日里求田问舍,幸好的是倒没有见过什么刘郎才气让我羞愧,可是也未必总是那么心安理得。如今我守侯着──从来没有顺顺利利地得到过任何珍贵的事物,只懂得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也满怀信心有能力守护好自己的小天地──也许,这就是幸福。

也许,有了这些,以后还可以多走几步。

明天要向公司提出辞职,有一些新打算,前面的路也许会有一些未知,于是有了一点点随想,随便写了下来。

红袖添香老板娘 发表评论于
祝福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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