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人家,互相送礼,即少有香车宝马互赠,也鲜见一掷千金相送。平平常常,普普通通,但讲究的是一份情意。就像那俗话说的,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
近两年来,随着女儿和男朋友奥斯汀的感情不断升温,双方家长也开始借圣诞节庆之际有贺卡往来,礼物互赠。过节期间,送礼物不难,网上订购的花样品种任你千挑万选。订一份 Godiva 的巧克力礼盒,或是一只 Harry & David 的水果篮,外观包装精美,内容香甜可口。虽然这样的礼物没啥个性,可也表达了“心里想着你”的那份意思,图的就是个热闹,为节日锦上添花。现在,奥斯汀的父母就要登门来访了。客人到来的几周之前,我和孩儿她爸就开始琢磨,送他们点儿啥好呢?
在美国生活这些年,我和周围的美国朋友邻居和同事,彼此间交往,常有礼物互赠。让人感到珍贵的不是礼物的标价,而是准备礼物时那颗真诚的心。和我家后院相连的“夏日田野”家(我在《家有芳邻》一文中有介绍)的克丽丝汀太太,每到中国春节,都会来敲门,送上个小礼品袋,其中必配有几个桔子或苹果,以取“吉利“”平安”之意,向我们恭贺中国新年。每次看到克丽丝汀太太精心准备的礼物,想到她能那么准确地记着中国的新年,我都心生感动。还有那年,朋友凯尔得知我母亲来美国了,邀请我们陪同母亲去她父母家做客。母亲受邀,到美国朋友家做客,很是开心。母亲在国内朋友多多,很讲人情往来,她开始琢磨到时候带上什么礼物。我们准备好的礼物,母亲觉得不错,可她还想以自己的名义再送给凯尔的母亲玛格丽特一件礼物。那时北美还没有卫星中文电视,我们每天上班,母亲在家里踅摸一些事情做,打发时间。她用彩色羊毛线织的五彩手套很漂亮,我建议母亲织一副送给凯尔的母亲。母亲有些犹豫,怕这东西拿不出手。我说,放心吧,我们所带的礼物哪一样也没有你的珍贵,一针一针特意为她织出来的,玛格丽特肯定喜欢。果然,玛格丽特发自内心喜欢和珍惜母亲织的手套。我这么说不是凭空猜测,因为那天,玛格丽特也送了母亲一件礼物,是她手工钩的一件毛披肩。
这次奥斯汀家人的初次登门见面,与往常的节日互送不同。这礼物要送的有个性,拿出手来,要说出个一二三。商量来,商量去,根据我们从女儿那儿了解到的他们的特点,最后为奥斯汀的父母每人准备了一件礼物。 我和孩儿她爸觉得他们会喜欢。不料待到亲家到来,拿出他们送我们的礼物时,却令我大吃一惊,我们准备的礼物和他们的在某点上竟是如此巧合,若不是我们心有灵犀,那就是天意使然了。
亲家登门那天,亲家母捧了一个沉甸甸的大盒子。外面的包装是一种非常漂亮的花的图案。 听亲家母解释,这种花叫 Fleur De Lis 。在法语中, Fleur 是花, Lis 是百合( lily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漂亮的金属铸盘,配着一柄美丽的点心刀,盘的边缘刻有五朵 Fleur De Lis ,刀柄上也是同样的花。这样的礼物,许多家庭主妇都会喜欢,更何况这雕花又暗合了我的名字。我立即用这只精美的盘子盛上了我为家宴准备的饭后甜点(当然,饭后甜点是买的),并用上了那只美丽的点心刀。
我们为亲家准备的并不是餐盘。
送给亲家公的是一瓶上好的法国白兰地。选送法国白兰地,缘于 奥斯汀的祖辈在许多年前从法国来到了美国,他家与法国有一种斩不断的情缘,就像我们和我们的子孙后代与中国一样。 再加上,不知为什麽,我总是感觉,在酒中,法国 白兰地有最温馨浪漫的情调,在双方家长会面之际赠送,应该算是相得益彰,与气氛相吻合。直到我看到了亲家母送我的盘子上的花,我才突然想起,这瓶法国白兰地的瓶子上竟有一朵同样的花: Fleur De Lis !在此之前,我完全没有注意到酒瓶上的花。这一巧合让在场的每一个人称奇。
据女儿讲,亲家母爱收藏小玩意。为她选的礼物是一只锡制的茶叶罐,上面有浮雕的龙,里面装了铁观音茶。茶喝完了,那只美丽的锡罐是可以把玩收藏的。我是非常喜欢这只茶叶罐的,就把它选上,送给了亲家母。当然,在这件礼物上,与亲家母那件的共同特点不多,要说有,那就是都是金属铸件了。可是上面的两件礼物上有着同样的花还不足够令人称奇了吗?
由于在前一天,奥斯汀突然向女儿求了婚 ( 《女儿订婚记》 ) ,我们觉得应该送件有特色的礼物给奥斯汀留念;奥斯汀的弟弟和女友也是为了这次订婚而来助兴,我们又觉得也应该送点小玩意向他们表示一下感谢;而大女儿是这次订婚中的女主角,所有的配角连同男主角都有了小礼物,大女儿自然也要有一份。因为是临时动议,匆忙之中,只能尽家中所有,找出几件小玩意送给这几个孩子:
给奥斯汀的是一件真丝手绘牡丹图挂轴,在 中国的传统意识中, 牡丹是 繁荣昌盛、幸福和平的象 征,送 牡丹,图一个吉祥,祝两个新订婚的年轻人万事如意,幸福快乐。
送给奥斯汀弟弟布莱恩的是一只筷子盒,里面有两副精美的筷子,细细的筷子上面有山水图和一首诗,显得很典雅。布莱恩爱吃中国饭,还向我展示他能用筷子夹东西,只是不像奥斯汀那么纯熟。当我告诉他盒里的筷枕是做何用时,他才恍然大悟,知道了那两个小物件的功能。
如果说给布莱恩的礼物是侧重打趣的话,给他的女友莉娅选礼物时则是认真的,在所有来的客人中,我最不可怠慢的就是莉娅。家中恰好有几件新买的女孩子的手饰,我拿出来,让小女儿帮助挑选一件最漂亮的送给莉娅。小女儿选了一条项链,我也觉得那是几件之中最好看的。后来,莉娅回到家中,给我们写了一个卡,说在我家她受到了最真诚的欢迎,让她感动。
给大女儿的礼物是压轴戏,当然是搞笑的了。我送她的礼物,一拿出来,大家都笑了:是一条带绣花小蔸的印花的做饭围裙。我跟她说,结婚后要当贤妻良母,照顾好奥斯汀的胃。大女儿反应挺快,一边点头称是,一边笑着把围裙给奥斯汀挂上了。奥斯汀连忙说,嗯,还是我戴着合适。
写到这里,“会亲家”系列就结束了。
咱中国人的老祖宗说“民以食为天”,法国某某某名人也曾经说过“ 胃是育孕人类快乐的子宫”(不会法语,记个大概齐哈)。“会亲家”系列以家宴做饭开始,以赠送吃吃喝喝及做饭的围裙结束,没离开一个“吃”字,也算是首尾呼应,有始有终了。
2010 年 8 月 8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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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亲家送的盘子-边上的花,刀柄上的花, 都是 Fleur De Lis
我们送给亲家的白兰地 - Chabot嘉宝(夏博)。产自法国阿尔玛涅克地区加斯科尼省。
瓶子和盒子上的花也是 Fleur De Lis,和上面盘子上的一样- 巧极了
2. 送给亲家母的锡制茶罐 - 图片角度没找好,旁边装茶罐的木盒子好像笔记本,不如实物好看
3. 送给女儿的搞笑围裙-看了这礼物,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