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妻子育有两个女儿,两个女儿分别给我们带来了两个外孙。小女儿的儿子要大些,已经三岁半了,出生在北京,名叫旺旺;大女儿的女儿要小些,两岁八个月,出生在旧金山,名叫JOLIE。
旺旺预产期是12月12日,他自己没有费什么劲就来到了这个世界上,他的妈妈却因此挨了一刀。本来产检一切正常,但临产时北京妇幼保健院做了一个彩超说“羊水已破”,于是不由分说就进了手术室,一刀下去,手术医生才发现羊水根本就没有破,是个误诊。于是旺旺提前了十分钟在12月11日23点50分就出世了。
旺旺刚出世时体重3950克,小脸蛋红红的,皮肤不甚光溜,他妈妈第一次看见初生的婴儿,问姥姥为什么这么难看?姥姥让她把把同一病房里其他七张床的婴儿巡视了一遍,她才觉得还是旺旺好看。旺旺额头宽,眼睛大,非常有神,滑溜溜的转来转去,好像对这个时界充满了兴趣。
姥姥逗他的时候,小家伙四肢乱蹬,不时可以笑出声来。出了月子以后,旺旺的皮肤就变得细嫩白皙了,于是漂亮也出了名。每当他妈妈抱出去晒太阳时别人就会这样问:“是男孩还是女孩?”并感叹他不是女孩这么漂亮好像浪费了资源。他妈妈很得意,干脆给买了顶花的漂亮遮阳帽戴着,看起来比姑娘还要妩媚三分。但他爸爸不干了,给他买了棒球帽,坚决要求让旺旺戴他买的。
JOLIE出生的那年她的妈妈已经三十五周岁了,属高龄产妇,我们一直担心大女儿能否顺产。姥姥已经按照预产期买好了机票,不料大女婿一个电话打来说已经顺利分娩,整整提前了一个星期,体重接近4000克,还发回了照片。接到母女平安的喜讯,我们一直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不知为什么我接到电话时眼里闪动出了泪花,或许是因为担心,或许是因为女儿远离我们的缘故吧。
越洋机票又不能随意改签,姥姥在JOLIE出生后七天才赶到她们母女身边。女儿在电话里告诉我说,美国的医生的原则是让自己生,绝不轻易给产妇刨腹,出生那天JOLIE的爸爸还当了一晚的助产士。
我在外孙女两个月后才在旧金山见到了他们一家,那时的JOLIE胖胖的,肤色很好,同样长得天庭饱满,眼睛比旺旺还要大,只是看人的时候紧锁眉头,好像老是在想什么问题,很像她的父亲。她的鼻子有点塌,既不像她妈妈,也不像她爸爸。她胃口很好,吃的多,拉的也多,所以用的婴儿纸巾和纸尿裤非常多。网上定货一送就是四五箱。JOLIE还不到三个月我们就回国了,因为JOLIE的爸爸妈妈要到美国中部去工作,他们带着小婴儿开着汽车由西向东横穿美国去了。
两个孩子都很幸运,他们都有充足的母乳。旺旺吃到了两岁半,那个时期正是中国婴幼儿奶粉爆出添加三聚氰胺的非常时期,这要感谢他的母亲,旺旺因此逃过了一劫。JOLIE却只吃了六个月母乳,她的爸爸妈妈自己带她,又要上班,所以只好早早的断了奶送托儿所。好在美国有各样的婴儿食品,也没有委屈了她。
JOLIE一岁两个月时在圣诞节前第一次回国探亲,他们一家在北京小姨家住了两晚,冒着凛冽的寒风回到了太原。当我在机场接手抱上时,看见小脸上有道血印子。之前女儿在电话里已经告诉了我们,JOLIE在小姨家做客,旺旺不高兴,大概因为他觉得家里又多了一个中心。那时旺旺刚会说话,看见他的妈妈抱着妹妹就不干了,嘴里叫着“打妹妹”,手就上来了,于是JOLIE挂了彩。
那次回国,JOLIE的爸爸妈妈没在家里待了几天,因为他们出去多年首次回国,所以有一些聚会安排。他们自己带孩子这一年多也难得闲暇,女儿曾说过:“回国后要把孩子交给我妈出去好好吃一顿饭”。这顿饭也有吃得很远的,他们飞到上海吃了饭第二天又飞了回来。那两天是JOLIE第一次离开她的爸爸妈妈,但她非常乖,对一切都感到很新奇,坐在姥姥专门为她做的玩具沙发上可以玩很久。我专门到华联超市给她买了一大包“帮宝适”牌的纸尿裤,但女儿一打开就说是假的,最后也没有用上。JOLIE的皮肤很好,等他们离开太原的时候,脸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
因为北京不足三岁的孩子是很难找到幼儿园的,所以旺旺只好由我们和他奶奶轮流看。旺旺很早就脱离了纸尿裤,不到两岁就穿着开档裤满小区跑。两岁半就可以自己去小便了,每当这个时候,他一只手扯着裤子,另一只手向大人作个禁行的手式,说:“我自己来”,俨然像一个小伙子。满三岁了,旺旺幸运的插班进了小区的幼儿园,他很快就把幼儿园的规矩带回了家。他会惟妙惟肖的学着老师的话命令我们:“不要出去!”“有你说话的吗?”他还会把家里人分成几个“小组”吩咐:“第一组,小便洗手。”“第二组,小便洗手。”逗得我们哈哈大笑。
旺旺学东西不能手把手的教的,他会嫌你烦。比如唱歌,你不必去一句一句的教,你唱几遍后他就会了,他跟我们学了好多革命歌曲,在越洋电话里唱给他大姨听。他很喜欢考别人,老是问别人几+几=几?他只愿意和比自己大的孩子玩,有次和一个六岁的孩子比数数,一直数到亿、兆、京,总要比对方数得大才肯罢休。旺旺天生是个左撇子,左手吃饭,左手写字,他用彩笔把家里的白墙上写满数字和英语字母;也用左脚踢球,当他优美的用左脚把皮球踢出去的时候,我感慨的说:“以后中国足球的希望就全靠你了!”
旺旺很刚烈也很随和,小朋友不经他的同意拿他的东西,他要拳脚相加。在幼儿园他会去帮助老师维持纪律,但他用的是拳头,以致老师曾经因为这事请过家长;说随和谁都可以抱他,小区里有大人逗他叫他到家里去玩,他就会跟人家走,这使我们很担心,纯洁无暇天真烂漫的小孩如何能够面对这个溃败的社会?
JOLIE在这方面就很敏感,我们在她两岁五个月再次去美国见到她的时候,领教了这一点。那天是她的妈妈抱着她到圣路易斯机场去接我们,姥姥把手伸出来要抱她,她大叫:“GO——GO——”,如果你不顾她的抗议,还想去抱她,她就会大哭。
在圣路易斯的日子是忙碌的,由于女儿女婿工作又要变动,要卖掉这里的住房,所以白天JOLIE还是要去托儿所,我们得把房子收拾好,等买主和中介上门,在人家看房子的时间里,主人得回避,不管下雨下雪或是公休日都得准时离开。所以我们和JOLIE接触的时间大多在晚上。晚饭后的节目就是玩,JOLIE会在楼下的几个房间里跑来跑去,让大人在后面追她,一直到大人筋疲力尽。有时她会扯着一个毯子和我们玩游戏,嘴里唱着托儿所学回来的歌。没几天就跟我们熟了,嘴里的“GO”就越来越少了。
JOLIE的运动能力很强,她能在家里长沙发的靠背上走来走去,也敢从沙发上往下跳,会蹬着他爸爸的鼻子上头顶,还敢在野外长距离的追逐野鸭子,在超市里的电梯上不停的循环游乐,在麦当劳吃饭时,她会把所有的时间花费在那个有三层楼高的迷宫似的塑料滑梯里,对运动乐此不疲。
JOLIE一直带着“帮宝适”,只是定时换就成了。要让她早点脱离纸尿裤看来要冒很大的风险,因为家里铺的是地毯,不像国内瓷砖地一擦就干净。带着纸尿裤的JOLIE看着好像腿短,她妈妈说去年万圣节的时候,她跟在一群小孩子后面跑来跑去问邻居要糖,个子最小,小短腿飞快,长发飘逸,真像一个小天使。她会说的话还不多,在美国出生的小孩在双语中成长,说话晚,但一说就是两种语言。
随着我们离开美国,女儿一家飞到到西雅图去了,那是一个由海湾围绕起来的美丽的城市。这个在汽车轮子上长大的孩子,也在飞机上飞了不少路程,就这样成长起来了。
记与2010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