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的床寂寞地空着,前后有过三个男人的拜访。因为,这是我一个人的秘密,秘密里充溢动人的真实与谎言。因此我将永远被缄默所约束,欲言又止,欲言又止那一刻的心悸阿,又痒又疼。――池莉
池莉的最新长篇小说《所以》,讲述了一个武汉知识女性叶紫,终生沿着自己心灵的呼唤前行,在努力探寻自我的生活与价值的过程中,在与社会、家庭,与亲人、男人错综复杂的亲情爱情关系中,通过只可能在文学影视作品中出现的三段失败的婚姻,最终完成了一个知识女性由外界寻求转向内心发现的过程。
在池莉笔下, 1962年降临人世的叶紫,是小知识分子家里三个子女中的老二。因为“是父母意外怀孕的产物,是道德败坏的囚犯,”所以她注定一生苦难多。正如书中说的,“不管哪一代人,都有自己的痛苦,更深的痛苦仿佛与生俱来,前世注定。”
从小不为父母痛爱的叶紫,连名字都是户籍民警小何给起的,小说中这样写道:“原来,我的心底里,那个本该盛满亲情的地方,是一片荒原。干涸的荒原。”正是这种境遇为主人公毕生向外寻求出路埋下了伏笔。
通过努力读书考上武汉大学中文系的叶紫,为了快快摆脱家庭和父母,为了房子,在即将毕业的时候,色诱金玉其外、家境良好的高干子弟关淳,踏上早婚路。但人算不如天算,她被分配到孝感县文化局,不能留在武汉市。现实的无奈,逼迫她结束为期不到两个月的首次婚姻。
然后依然扮成清纯女大学生,梦想在孝感依靠才华杀回武汉。在经历过各种社会的不公未能如愿后,叶紫开始放任自流。四年之后,从小是她指路明灯的哥哥为其拨开迷雾:通过婚姻去铺路。这次物色的对象是解放军团级军官禹宏宽。虽然她并不满意这个人但他条件尚好。为达到目的,叶紫精心设计了一个骗局:用鸡心血来欺骗有“处女情节”的解放军同志,从而如愿以偿,顺利调回武汉市文化局。
但她并不甘愿嫁给这个其貌不扬个子矮小的军官,于是以事业为借口拖婚。当个子高大其貌不凡的导演华林出现在面前,叶紫一见倾心,“红杏出墙”的戏很快上演。灾难接踵而至,华林的妻子把他们捉奸在床。在80年代中期,“桃色事件”可不得了,主角不死也臭,难为社会所容。但叶紫坚信这是纯真的爱情。于是,宁可选择和单位、家庭和亲朋好友决裂,也决不低头。几经周折,终于和解放军脱离关系,嫁给华林,开始一段长达13年的婚姻。
为人妻母后,她收拾清高,俯身入尘世,学会勤劳、节俭、洗衣、做饭,但在青春不再时,突然发现,那个徒有其表、好吃懒做的丈夫,竟然搞起网恋,最后一段婚姻宣告结束。
书中的叶紫自命对爱情是抱着崇高的态度,于是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归罪于男人。她并没有认识到:那一切的因为,都只与武汉女人身上的势利、实际、虚荣等等有关。比如,为了房子,色诱关淳;为了户口,不惜牺牲色相欺骗解放军;为了虚荣,勾搭相貌不凡的导演、有妇之夫华林。难道这些都是崇高的爱情?难道她的失败都是男人的错?那真有点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意味!
虽然文章的大多数篇幅,都是女主人公在怨恨,在抗睁,但最后,作者还是希望能上升到另一种人生境界,“香喷喷的日子,不需要那么多的钱,也不需要那么多物质,只要季节还是季节,树林还是树林,太阳还是太阳。”
这仿佛让人想起池莉在《人生的三重境界》所说的:人生的三重境界,可以用这样一段充满禅机的语言来说明: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第一重境界时,人是激愤的,不平的,忧虑的,疑问的,警惕的,复杂的。人们不愿意轻易相信什么。这个时候看山也感慨,看水也叹息,借古讽今,指桑骂槐。人生的第二重境界时,追求一生,劳碌一生,心高气傲一生,最后发现自己并没有达到自己的理想,于是抱恨终生。人生到达第三重境界时,茅塞顿开,回归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