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节的(精神)礼物
昨天是澳大利亚的父亲节,我带父亲出去玩了大半天,去战争纪念馆参观,植物园看早春的世界,华人小区的购物中心访友,晚上去一家好餐馆吃了一大顿。忘了贴以下这篇去年就写好的短文,原来想加首诗,可最近人病刚好,不想太累,以后再补上吧。
我的父亲
(2009年父亲节时作)
今天是澳大利亚的父亲节随乡入俗,我也有所表示。以前母亲在世时,我总是记得在母亲节时寄贺卡或打电话给母亲,可从来没有向父亲表示过父亲节的问候。除了有一次,前两年当父母在我这住时,我在父亲节那天带父亲去郊外玩了大半天。
今年我想写一篇叙述父亲的博文来表达我对父亲的养育之恩的感谢,作为给父亲的节日(精神上的)礼物。
我对小时候时父亲的回忆不多,因为他和母亲当时都相当忙,我们家又没有老人,所以我和妹妹几乎都是在幼儿园及我父亲单位的托儿所(小学一年 - 六年的孩子)。一家人难得在一起。
下面我把对父亲的主要感激及往事的回忆分成四部分:
对我们的疼爱之恩
因为父亲工作常出差,母亲在外地搞社教(五年在厦门)。我和妹妹都在幼儿园及小学生的托儿所。父亲总是在周末时接我们回家,基本上是每周有鸡或淡菜等好东西吃。
有时他出差太久,他就请处里的一个叔叔来接我们出来玩玩,不然我们都恨死了老呆在幼儿园里。
我们小时候,他就爱唱和表演《姐姐妹妹回娘家》,我还记得歌词是“姐姐妹妹拾棉花,忽然间想起了回娘家,两手无礼阿嘿嘿嘿哟。”
小时候有一次我问他,我和妹妹从哪里来的?他说:你俩一个从我的左边的胳肢窝,另一个从我的右边的胳肢窝来的。
有一段时间,我上一或二年级时,我父亲单位的托儿所(小学生的)因为太热,允许大家回家睡觉。我回家时,父亲总是让我这个孩子睡大床,而他自己(大人)睡小床,这样我睡得舒服,不热。
在他出差前,他来托儿所看我,总是买一包糖果或一个大水蜜桃。
对我的教导之恩
我父母常对我的老师们说,学校和社会教育了我们的孩子,因为我们没有多少机会。
他自己是个勤奋向上的人,专业很精,对工作兢兢业业,刚正不阿,为人正派,所以他一辈子只做到处长级别。他说自己是两袖清风,心里坦荡。他优秀的以身作则就是我们最好的榜样。
我很清楚地记得父亲对我大的教育有过两次(大约刚上小学),都是晚上在街上散步时。一次他说过一个故事,刚在网上找到,省得打字:
“ 咬奶头 ” 的故事
传统闽剧中有一出 “ 咬奶头 ” 的戏。说的是一位年轻的小犯人在即将行刑前,要求母亲让他最后再吸一口母亲的奶,母亲应允了。哪知这位小犯人却狠狠地把母亲的奶头咬下,鲜血洒满了母子俩的全身。小犯人张着血口埋怨母亲说: “ 在我小时候偷了邻居家的鸡鸭时,你不仅不责怪我还夸奖我,都是你从小纵容我当小偷,才使我落得今天的可悲下场,我恨你,因此才咬掉你的奶头。 ” 这位母亲后悔莫及,羞愧地低下了头。
启示:大是大非面前,要力争做到爱憎分明。包庇、纵容,有时无异于在做心理暗示,只能使事情变得更糟糕。
第二次,是晚上散步到一条附近的小街(仙塔街),他带我靠近一座楼,指着楼的基部说,为什么这座楼不会倒?是因为基础打得好,就象你们这些小孩,从小就得打好的基础,今后长大才能成为有用之材。
他从来没打过我,就是有一次把我从椅子上提起又放下,因为我做作业不明白时问他,他讲应该如何,我不同意,和他争论,他急了。
文革期间他去下乡六年,在偏僻的闽北山区,很艰苦,我们坚持在福州没去。
后来他回到城里,没有多久,我中学毕业后去农村一年多。
我下乡时,思想不通,说接受什么再教育,从大字不识的农民那里能学到什么?我父亲说,农民其实觉悟最高,他们辛勤地劳动,自己不够吃还要缴公粮给城里人吃,你应该学他们的崇高品格。
77 年,我考上了南京大学,可是我上的专业不是我自愿的。父亲带我去福州大学问那里的教授了解此专业,听后我觉得有点儿兴趣,但是我十分不愿离家去南京读书。因为我刚从农村回到城里,开始挣钱了,全家人刚刚坐在饭桌前温馨地吃饭聊天才两个多月,我很舍不得此难得的天伦之乐。父亲对我说:行行出状元,还说:我和你妈都是大学毕业生,你至少也得是个大学生,钱不是问题。
因为南京比福州冷多了,我没有棉裤,棉鞋,于是带上妈的棉鞋,爸爸临时缝了一条棉裤,是用两条我的长裤中间夹上棉花缝成的。在南大时,我穿过一到两年的此棉裤。
父亲在我生了儿子一年多后来澳大利亚帮忙照顾,他原来只会炒鸡蛋,可是在澳大利亚一年后厨艺大大提高,几乎天天去一附近的中国店买菜。我当时还生在福中不知福,等他走后,我老觉得肚子饿,没油水,才知道父亲在这时我们有多幸福。中国店的老板也常问,你的父亲啥时再来?
对我们母亲的爱
我的父母是在花样年华时相识,结婚时还是两地分居;虽然后来调到一起, 由于各自工作的关系,经常不在一起,但是两人总是和和睦睦,相敬如宾,几十年如一日;特别是在他们都退休后,两人在家吃饭时,总是把好吃的让给对方。有时我看他们让来让去,就说你们干脆一人一半,要不这样折腾下去吃都没补了。 父亲在我这里还是这种习惯,总想把好吃的东西给我,我说你是否永远处在困难时期?
自母亲在文革中得了神经衰弱症后, 经常睡不着,为此父亲伤透了脑筋,因为我们住在面对大街旁的高楼里,特吵,父亲好不容易为她找到一间离街稍微远一个单元的屋子,还把纸板钉在窗户上挡住杂音,天天如此。
母亲 在老年的后期因为 关节炎 和颈椎毛病 造成行动不便,十几年来,因为放心不下我妈,父亲放弃了多次免费旅游的机会。
从 2005 年末起,母亲头脑有时不清楚的时候,父亲没有和她吵,任她吵也没有回口。
母亲后期无法自理后,父亲一直照顾她,最后自己的腰都要断了,躺下起不来了。在母亲的最后的日子里,父亲常哭,我劝他别在她面前掉泪;母亲在离去的前一天看着父亲目不转晴,深情无比,我会永远记住这目光的。
活到老学到老
父亲生来好学,从专业知识到现在的书法,都是全心全意地去学。
他告诉我说,如果他不是家里没钱,今天会是医生,当时他考上了复旦大学的医学系,可是因为家里没钱,只好上了农学院。他一直是做他的本行,农业经济,计划和财会,后来又做出一新的分支 - 区划。他的英语也不错,考了高级农业经济师的职称。在澳大利亚他的英文水平能够达到生存的水平。
他原来在文革中,毛笔的水平就是写写大字报。可是自从退休后,他上了老年大学,坚持不懈十年如一日,书法水平已相当高了,他还学国画,我们老家里都挂着他的国画作品。
总之,父亲为我们操心,牺牲,使这个家个个都还不错,我们说的是精神上的,钱财就不说了,正象他说自己是两袖清风,就靠自己的工资吃出粗茶淡饭 。只要精神上充实就好。
祝父亲长寿安康,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补充:今年把父亲接来这住,他又开始了学英文了,一星期去两个上午,要走很远的路,但他学得很带劲,我的好友开他的玩笑,还想拿博士学位,或还想回国教英文,干劲如此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