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了入冬的第一场雪,地面霜冻之后,就可以吃绿椰菜了。
绿椰菜这个东西,在德国家庭是一道盛餐,老石尤其爱吃。以前我们冬天到婆婆家去,老石打电话报道的时候,当妈的不会忘记问儿子:儿啊,你想吃啥啊,妈给你做。当儿子的就毫不客气地回答,绿椰菜,Pinkel(老石不在,不晓得是不是这样写的哈)要大大的多,要正中街那家肉铺的,肚皮肉也要放多点,我中午不吃饭过来。
德国人吃得粗糙,就算是这样的大餐,做起来其实也很简单,做法如下:绿椰菜一公斤,洗净控干水待用。洋葱两个,用猪油或鹅油二两炒至焦黄,放入绿椰菜,腌肉,腌香肠,带皮猪肚皮肉同煮,加几片桂叶,少许豆蔻粉,水开后调小火,慢焖两至三个小时,最后放入新鲜香肠。吃的时候配上土豆即可。
吃绿叶菜讲究的是香肠和腌肉,我婆婆住在不来梅州,那里出产一种香肠叫Pinkel,Pinkel是用很肥的五花肉做成,肉绞得粗,香肠切开来会掉出一棵棵的肉粒子。我们这里吃绿椰菜要配脑花香肠,据说十年前的脑花香肠里真的有猪脑花,后来欧洲闹疯牛病,不让吃这种危险的疑带菌物品,现在的脑花香肠就只是空有其名了。脑花香肠和Pinkel相似,肉也绞得粗,不过做法不同,佐料有异,吃起来是另一番风味。
德国是个产香肠的国家,同一种香肠,出产地不同,牌子不一样,味道也差得远。一般来说,除了在超市可以买到流水线生产的肉制品之外,每个城市,甚至每个村子都还有几个肉铺,这些肉铺自己宰杀猪牛,自己做香肠腌肉,他们的香肠口味差别就更大了。肉铺卖的肉制品比超市贵一点,不过新鲜,味道也好。这些肉铺除了有固定的店子之外,碰到星期逢集的日子,也会开着车子到市场上摆摊,我吃过的最美味的脑花香肠就是两年前,有一次在市场上的肉摊上买到的,买的时候香肠还冒着热气,拿回家以后,满屋子肉香,那个味道至今难忘。
遗憾的是,现在许多小肉铺打不过大超市的价格仗,纷纷关门,前几天去村子里的肉铺,才知道他们现在也不自己宰猪杀牛,只是代卖大厂家的成品了。看来全球化除了优点,缺点也实在不少。
煮绿椰菜的要点是要有油,除了开始炒锅的时候放的猪油,后来加进去的肥肉和腌肉,香肠都出油,吃剩的绿椰菜放冷之后,面上浮起一层白色油脂,触目惊心。我刚到德国的时候比较怕油,又要跟婆婆唱反调,第一次自己煮绿椰菜,皱着眉头洒了几滴植物油,也没有放肚皮肉,结果煮出来的绿椰菜寡寡淡淡,连素来不挑嘴的老石都吃得勉勉强强,最后剩下一大半,只好倒掉。
我自己猜想,绿椰菜很可能就是我们四川家乡做盐菜的蔬菜,著名的川菜咸烧白,也是要用五花肥肉做出来才好吃。我曾经仿造做咸烧白的方法煮过一次绿椰菜,结果很不成功,可能是绿椰菜没有用盐腌过,出不来盐菜的缸味。
德国人是大块吃肉大瓶喝酒的民族,老石家里的人更是吃肉的能手。婆婆煮绿椰菜,他的哥哥嫂子和三个侄儿,再加上我们一家,可以一顿吃掉六七斤肉。在中国的时候,我本来是个吃草的人,后来被老石一培养,现在是无肉不香,无油断肠。冬天里,外面天寒地冻,屋子里升起火炉,大盘子里放上五六个大土豆,两根香肠,一大块腌肉,吃得满头冒汗,好不快哉。吃完之后,再来一杯烧酒解腻,这也是到德国之后才学会的。
绿椰菜属于粗纤维蔬菜,经煮,放到第二顿更好吃,所以不怕一次煮得太多。领略到吃绿椰菜的乐趣之后,每年冬天,地面霜冻之后,我隔周便煮绿椰菜喂老公孩子,一公斤菜放入五六斤各色腌肉香肠,第一顿吃不完吃第二顿,第二顿吃不完还可吃第三顿,连续两天,只要削几个土豆,土豆上锅的时候,我正好可以上网,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