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行道》(六)

回忆如雨水般浸透心房,而我却依然活在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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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是觉得我爸对范范比对我好,范叔对我比对范范好。有时我和范范蹲在屋门口的地上玩儿蚂蚁时,我流着清鼻涕正儿八经的和范范讨论此事,一时间我俩竟都分不清谁才是原生爹娘。好在他们四人是那样爱我俩。不管怎样,我和范范手拉着手一起走出了幼儿园,手拉着手一起进了小学,初中和高中。


同窗这些年,我发现范范出手很重。不管是幼儿园还是小学,只要有人欺负我,范范必会鼎力相助。每次我俩回家时,只要我是五眼儿青,那么范范的指甲里多少一定会残留着敌人的毛发和皮屑。究其原因,不是因为我的洋画儿被抢了;就是我买的酸梅粉,无花果被劫走了;再不就是我撅着屁股,趴在地上,辛辛苦苦赢回来的玻璃弹蛋儿又输光了。。。总之是我受了别的小朋友欺负,不管对错,范范都帮我出头。

那时候范范的身体已经开始发育了,可是我却还像是小萝卜头样,又黑又瘦,个子还低。后来范范在我们校园里打出了名堂。全校,包括教导主任都以为范范是我姐。范范的名声响了,她就像是太阳般耀眼,弄得我这颗星星闪不出光来。别的小朋友很少有知道我名字的,一见我就叫:范范她弟。有了范范在身边,没人敢再来惹我了。我爸妈因为我像女孩儿般柔弱而担忧;而范范爸妈却因为她像男孩儿般调皮而操心。

总是让范范一个女孩儿保护我,我这颗男子汉热乎啦的雄心,受到了打击。小学三年级时,四川石棉山区发生重大火灾。有一位英雄少年为了保护国家财产,奋不顾身冲进火海,参加救援。最后不幸身亡。他临终的最后一个姿势,是扶着一棵树,向前进的状态。当时这件事情轰动了全国。从小学到高中,都要向赖宁大哥哥学习。我们学校也不例外。人手一本的《英雄少年——赖宁》丛书,在我这儿被翻烂了。读着大哥哥的生平事迹,我很感动。有一次他和同学掰手腕输了,从此后下定决心练习。于是每天提着一大捆废书旧报上下楼,锻炼手臂力量。终于在几个月后和同学的又一次较量后,他赢了。这种坚忍不拔,永不服输的精神激励了我。于是我暗下决心,一定要在全校面前,以实际行动告诉大家——我是男子汉,我是范范她哥!

要不说老天爷心疼人呢。我要一举成名的愿望终于在小学六年级时实现了。那时我们班上有个十分调皮捣蛋的男孩儿,传说他表哥还是个“社会人”。曾经有别班的男孩儿打了他,结果第二天他表哥就现身学校,找到那个打他的男孩儿踢了两脚——这是我亲眼看见的。因此班上同学都害怕他,躲着他,受了气也不敢去班主任那里打小报告。其实我并不害怕他,只是他哥那凶神恶煞的神情让我畏惧。全班只有范范,不尿他这一壶。因为范范比他高。只要他欺负我,范范就会像抓小鸡似地,轻而易举的把他按倒在地。

后来他叫了他哥来报仇,结果他哥恶狠狠的点名叫范范出来时,发现她是个女孩儿。他哥顿时蔫儿了,踢了他一脚说:没出息的货。连个女孩儿都打不过!说完就走了。经过和范范的几次较量后,他认输了。不打不相识嘛,从此后他就和我好了起来。六年级上半学期刚开学。一天课间操时,那个男孩儿神秘的把我拉到厕所,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宝马的车标。在我面前炫耀说:好看吧。我昨天刚弄的。

从小我就喜欢汽车,可是却从未注意过,原来汽车上的车标是可以拿下来的。我还以为都像贴画样,贴上去的呢。于是我一把抢过来,爱不释手的端详道:真好看。你哪儿弄的?他说有许多大酒店门口都停着好车。晚上趁人不注意,撬下来的。我一听就上了心。放学时,我对范范说:我要和几个朋友玩儿会儿,你先回家吧。范范想跟着我,却被我拒绝了。于是她闷闷的回了家,而我却坐着公交车,跑到了离家两站地外的国际饭店。这是上学以来,我第一次没有和范范一起回家。

到那儿一看,果然有好多好看的汽车。顿时我兴奋了起来,仿佛眼前就是一座金光灿灿的宝山。我先探好了地形,摸清了停车场保安室的位置。第二天,偷偷拿了家里一把螺丝刀,行动起来。我先找了一辆“桑塔纳”,小试牛刀。谁知“桑塔纳”的车标虽然是金属的,可还是贴上去的。用螺丝刀一撬,就断了。于是我又找了一辆“皇冠”,在车尾箱那儿用手碰了碰车标。结果发现“皇冠”的车标是活动的,车标后面是开启后备箱的钥匙孔。于是我就试着用手扳那个车标。一使劲儿,那车标便落在了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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