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成交了
登喜终于约忍庵谈话了，表情甚为紧张，后来又松弛，故作轻松道：“碗的事我
早汇报了，冯老师，真有那么好？能卖到十万？还是要拿来我看过。”
“不行。”
“出了差错要负责任的。”
“我会负责。”
登喜摇头道：“我是主任呀，你要体谅我的处境，你这么空口一说，又无凭无据
。我不能交待。”
难道要立字据？忍庵愤怒了，同时心中不安。不吭气，屏住。
长久的沉默。登喜先屏不住，笑道：“算了，就依你，钱总也发话了，说让老冯
最后发挥一下——”他连最后二字也照样传达，是蠢还是有意？话难听，废物利用的意
思。
忍庵心中一块巨石落下，轻轻吐气。
登喜道：“不怪钱总犹豫。你们老单位那对瓷瓶，人人都知道，我也害怕————”
忍庵朗声道：“就因为不让我看呀，这批家伙！”这事新近传开的，忍庵退休后接
他班的两个人，半年前花四十万公家钱收购一对清代大花瓶，不让别人看，神神秘
秘，北京有专家来，去献宝，鉴定为假货，慌了手脚，拿到南方去充真货卖了十万
元。内部人嫉恨，泄露出来。奇怪的是上面既不批评，也不处分，忍庵的感想是：
朝里有人好做官。”
登喜确定了成交办法。
忍庵去通知小沈。
第三天就在登喜的办公室办成了。忍庵把捧着盒子来的小沈，赵小姐介绍给登喜
，再打开盒验看那只碗，苍老皱皮的手指突然哆嗦几下，围看的人都一吓，忍庵忙
放下碗，闭眼定一下神。忍庵果然一人先走开......成交后双方满意地聊了会话，
证实忍庵的话全部可信，也决没做花头挤点油水，双方赞扬冯老师是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这会已在老单位图书室翻资料。他有些心慌不安？古玩业的诡异狡诈深
似海，他冯一眼也曾走眼，外界不知道罢了。这次要是翻船，今后难在上海滩上混
了。可恨管图书几名年轻女同事，见到忍庵，围上来说笑。她们不胜诧异：冯一眼
居然看书！比强盗扮书生还稀奇。从来没有的事！她们嬉嬉哈哈，逼他献宝————拿
出身上的玉，一通评议后全部拿走，忍庵没法查书。看着她们傻笑，索性让它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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