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那女人又一次来寻衅
我照常高兴的走回家。刚迈上五楼就听到那女人的声音,情绪立时一落千丈。
门是开着的,那女人坐在椅子上,妈坐在床上。房中聚满了人,在你一句,我一句替妈说话,想撵她走。她恶狠狠的谁说就冲谁喊叫。
这时顾大叔路过,走进来说:“我是这楼里的闾长,不许你在这儿闹事,快走吧。”
“什么驴掌、马掌的,你吓唬谁?这是家事,你凭嘛管?”大家看着“驴掌”笑起来,顾大叔笑一笑,摇摇头,不想跟她罗嗦,走了。
“你快把我老爷们交出来,不交奏(就)别想叫我走,我跟你没完。”
妈气的说:“谁是你的老爷们,我不知道,谁知道,你找谁去。”
她站起来了,脸凑到妈跟前说:“不知道?!你做嘛要他东西,要他钱?”说完又坐回椅子上。
“我说了一百遍了,我认识的是舒长胜,他是孩子的爹,他给什么碍你什么事儿?” 妈气急了,又说:“我恨死舒长胜这王八蛋,怎么弄了你这么个东西!”
“ 好哇你骂人,我……。”
一句话没说完,有人说:“小组长快进来,这娘们儿赖着不走,欺负舒大嫂。”小组长刚要开口,她腾的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气哼哼的说:“老娘驴掌都不怕,还怕你个小猪掌!”又一阵哄笑。
小组长一本正经的说:“你这人太不通情理,有理讲理,不要开口就骂人。”
“谁要你管,你是她嘛人,是她女婿怎么的?”小组长二十来岁,有事妈常叫他办,我和他不熟。这时见他脸通红。
那女人气势汹汹的说:“你不是她家人就少管闲事,叫我说,你先滚。”
小组长气的脸发白,“你这女人简直是胡搅蛮缠。不是东西!”
见她走近小组长,指着鼻子,一口一个老娘的骂起来。想过去劝小组长走,又怕那女人说难听的话。
见帮忙的挨骂,看热闹的等于火上浇油。不知怎样快些结束这个局面,心急火燎。忽然想到吴伯伯,想借他的威望说服那女人别再捣乱。这时他正悠闲的喝着酒。我一说,他放下酒杯说:“搀我上去看看。”
吴伯母说:“你去看什么又看不见。”对我说:“让旁人都走,她说什么别睬,闹不出结果自然就走了。”
我觉得这个办法可以,可是我发怵和这女人接触。这时吴伯伯说:“这么难缠的女人,还从来没见过,我倒要见识见识。”
我搀他上楼,走到门口有人说:“吴伯伯来了,让开让开。”
那女人先开了口:“你是干嘛吃的,管你嘛闲事?”
“我就是要管闲事,就是不许你来欺负她们娘俩!”
“你以为你是谁?还当是小日本时代欺压人,如今……。”没等她说完 ,吴舰长就火冒三丈,举起手杖迎声打去。我迅速一挡,手杖落在了我头上,一阵嗡嗡响,感到疼,顾不得疼用身子护着吴伯伯,怕她撒野。见那女人愣过神来,急忙挤出门外,回过头说:“有种的你等着,我告你们合伙打人!”吴伯伯气的脸发青,我扶他坐下。妈埋怨我不应叫吴伯伯跟着生气。
大家正七嘴八舌议论着,那女人真把派出所的人领来了。来人说:“谁打人了?当事人到派出所来一趟。”说完扭身先走了。
到了派出所,我搀着吴伯伯坐在长凳上。我和那女人站在所长面前。那女人七个八个的抢着说。
所长皱着眉头说:“没让你说,你先说。”
我把前后情况说了一遍,那女人尽打岔,所长挥挥手说:“没你事了,先走吧,以后少去找事。”
“您哪,要给人民作主,他打人你们不能不管。”她说完就走了。我坐在吴伯伯身边等着所长发话。所长埋头办公不理我们。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他抬起头,叫我们过去说:“如今的政府是人民的政府,它是保护人民权益的政府,提倡人民平等,不是过去了,听明白了吗?”我们点点头。“打人是违法的,以后不许这样了。回去吧。”没想到所长如此宽大,说话又不伤人。
在回家的路上,吴伯伯感叹的说:“老了,老了,栽了一跤。”
我很内疚的说:“您是为我们才找了这份麻烦,都怪我不好,您别生气了。” 想一想又说;“派出所的人知道我们是好人。对您很尊重,没说一句重话,您就别往心里去了。”再说下去我就要哭了。他默默的点点头,拍拍我挽着他的一只手。我的心才好受一些。
家里人在焦急的等待着,知道没事就放心了。
随着这场风波的结束,在北京公寓悠悠八载的生活也结束了。
往事如烟飘去的,不会再飘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