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朋友的强力推荐下,我终于听完了由日本女歌手植村花菜自己创作的歌《厕所里的女神》。很好听的一首歌,歌手唱得很投入。歌词的大意是说作者从小和奶奶一起生活,后来长大叛逆了忘记了奶奶的话,等到她醒悟时,再也没有机会回报奶奶的照顾和教育。朋友的本来目的是为了给我“催泪”。不过,看完了后,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说清自己的感受。
爱的领悟不是件容易的事,总是要到失去了或者到一定年龄才明白。这是人的认知程度决定的。灵魂附着于肉体,因此人的认识,不得不受制于年龄和经历。可是,五官传达给大脑的信息,并不是无选择的。往往我们自以为看到听到的,是我们希望看到和听到的。我们表达出来的,受制于自己的认知范围,常常词不达意;对方听到的信息,受制于他们的认知范围,往往会错意。“我爱你”这句话,父母和孩子之间、男人和女人之间、明星和粉丝之间都会说,但意义并不相同。
“我爱你”三个字可以从很多角度去理解:
--可以是奶和尿片;
--谢谢你的爱;
--请你给我爱;
--谢谢你给我带来的快乐和荣耀;
--我需要你给我肉体的快感;
--我要给你吃给你用,给你我拥有的一切;
--懒得离开你;
--欣赏你,了解你,珍惜你;
--再见。
爱并不等于了解。当你用自己的方式很辛苦地爱着的时候,你能否引起共鸣?
当年看《泰坦尼克》哭得一塌糊涂。感动于杰克和罗丝的爱情的同时,我却不能想象罗丝在与其他人结婚生子时的心情。回过头来再想,罗丝之爱杰克,是因为杰克读懂了她,在一片灯红酒绿中看见了她的纯真和对自由的向往。不需守贞,杰克用自己的生命换了她的生命,是为了让她幸福地生活下去。为了回报那份重达生命的爱,罗丝惟有告别那个冰冷僵硬的躯体,将杰克的灵永存于心间,按照他的理想让自己这具肉躯生存在凡尘俗世,直到有一天不能违抗天命时自然离开。
梅里尔斯特里普的电影《亲情无价》更直接、明确地诠释了爱的无形。一个表面上看来普普通通豪无建树的母亲,有一天被诊断得了癌症。她的女儿在照顾她的过程中终于发现母亲的坚强、智慧和宽容,是她的勇敢和乐观维持着一个表面风光内里褴褛的家。故事的最后,这位母亲因为药物过量提前去世了。是她自杀,还是女儿做的?如果是女儿,这位母亲应当欣慰,女儿终于长大了理解了她,给了她最后的一丝尊严;如果是她不得已而自己为之,这个坚强的灵魂独自走过最后一程,该是多么孤独啊。
一首歌、一句话或一部电影,之所以打动人,在于读者有类似的体会和共鸣,正是所谓的“在别人的故事里,流自己的眼泪。”从这个角度说,我应当谢谢朋友相信我可以有这样的共鸣。可是,父母子女之间的“爱”、男女之间的“爱”、耶稣爱世人的“爱”在表现形式上有很多不同,但为什么在语言中都是“爱”这一个字,那这些“爱”有什么共同点呢?
我想,这些表面看上去不同的“爱”究其根本都是一样的。爱你就是“看见”了你,而且心里有你。看见了你,是看见了你的灵魂而不仅是外表或行为;心里有你,是他/她知道你的准则或底线,并小心地呵护它。所谓“大爱无形”,是指那个爱你的人自然而然地为你着想,教育你、引导你、逗你开心、帮你实现梦想。他/她给得如此轻松以至于你几乎感觉不到,就像我们的空气和鱼儿的水,需要有参照物才能发现它的存在;所谓“大爱无疆”,是指那份爱后面的心是如此宽容,我们的忽视、冷漠、远离、甚至背叛根本不足以触及那颗心的边缘,对他们来说我们的这些小动作不过是成长的烦恼。正因为爱的疆界如此广阔,真正的爱不需要回报,--拿什么回报?如果你实在想做点什么,就先看清楚对方吧。
因此,当植村花菜领悟了奶奶的爱时,下定决心做一个快乐的新娘,从此将厕所打扫得干干净净,做一个像仙女一样可爱的女人。这是终于看见奶奶了,想必奶奶此刻很欣慰。谢谢你,我的朋友,这首歌是一颗催泪弹。不过我流的是自己的泪。这一点,别人也不会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