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缩的刀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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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松和段飞乘着西岛酒店的电梯向上升,他们身边站着陪同的酒店副经理胡奎。电梯在12层停下,胡奎领着二人来到1208房间门口,用门卡打开房门,三人走了进去。一进门,谭松和段飞就闻到一股令人不舒服的气味,是那种家庭装修后经常能闻到的化学涂料或者墙漆的味道。胡奎显然早有准备,从口袋里掏出三个口罩,递给谭松段飞一人一个,自己戴上一个。“这间房一直有这种气味吗?”谭松一边戴口罩一边问。

“当然不是,要不客人没法住。”胡奎来到落地窗前,拉开了一扇,“整个顶层重新装修过,两个多月前才完工开业。这个房间是全酒店最大的一个套间,视野也最好,当然价格也是最贵的。隔壁的房间也能看到海景,但是和这间没法比;对面的几个房间都看不到海,所以客人们一提西岛酒店海景套间,指的肯定就是这间。装修完以后,这个房间一直没任何怪味,已经有二十几位客人住进来过,都没发现什么气味。是这个礼拜一早上,清洁工整理这个房间的时候第一次闻到这种气味,就因为它,后来住进来的客人待了不到两分钟就要求换房间,当然还得退给人家部分住宿费。后来我们只好暂时关闭了这个套间,等把这股气味消除干净再说。”

“这么说这个房间现在不再接待客人了?”段飞问到。

“对,是暂时的。”

“这气味闻着象是装修材料发出的,你们检查了吗?”

“我们已经确定气味是来自墙壁的涂料,已经跟装修公司联系了,他们来看了以后说不是他们的错,因为其它房间也用的是同一种涂料,却没有任何气味。他们说是我们或者客人使用不当造成的。目前还在扯皮,唉,提起来就头疼。”

“你刚才说气味是这个礼拜一早上才出现的?”

“准确地说,是我们礼拜一早上才发现的。”

谭松和段飞很快地对视了一下,礼拜一早上,正是吴丹丹离开酒店的前后。

谭松看到,床铺已经被整理得整整齐齐,桌上的茶具咖啡杯都已经换过,卫生间里也已经重新摆放好了新的一套洗浴用品,一切显得一尘不染,看来已经没有可能在房间里搜集到对调查有用的信息。尽管如此,他和段飞仍然把房间仔细检查了一边,然后转头问胡奎:“胡经理,这些热水壶、咖啡机和所有的杯子是不是都已经清洗过了?”

“是的,一般客人离开后两小时这些东西就全部拿去洗了。”

段飞打开冰箱,看到里面还有不少饮料和酒,就问:“冰箱里的东西,在上一位客人离开后就没动过吧?”

“没动过。”

“好,冰箱里的所有东西,我们需要带回去检查。另外,我们需要一份在这个房间住过的客人的详细名单,姓名、地址、单位、联系方式,包括入住和离开的时间,总之所有你们有记录的信息,越详细越好。”

“没问题,我这就安排。”胡奎拿出别在腰上的对讲机,吩咐了一番,吩咐完毕,他收起对讲机,以略低的声音对两位警察说:“这两天的谣言你们一定听说了,也不知道是哪个不负责任的人散布这样无聊透顶的谣言,实在害人不浅!都什么年代了,还什么乱七八遭的魔鬼诅咒的。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澄清事实,不然我们的生意真没法做了。”

谭松安慰了对方几句,表示警方一定会调查清楚,让他放心。临走,胡奎试图偷偷塞给他们每人一条苏烟,被他们礼貌地回绝了。

两人走出酒店,打开胡奎提供的那份名单,仔细看了起来。名单上一共列出了二十三个人,按照入住的时间顺序排列,绝大部分都留有联系电话和地址。看完,两人决定逐个联系名单上除了吴丹丹、文敬东和顾子平以外的其它人。两人分了工,每人不多不少,正好十个。

开车回警局的路上,经过西岛公路桥的那个转弯处时,开车的谭松有意减慢了车速。他先抬眼很快地瞟了一眼阳光,然后紧紧盯着那段被吴丹丹的车撞坏的护栏,那段护栏现在已经修好,但是一眼就能分辨出来。段飞看了看表说:“现在是九点五十,吴丹丹出事的时候太阳不在这个位置。”

“嗯,我知道。”谭松回答着,眼睛仍然盯着前面。不一会儿,车拐过了弯,回到了笔直的路上。

“你知道我刚才在干什么?”谭松问段飞。

“你想看看吴丹丹是怎么喂的鱼。”

“算对。我刚才看了一下,在进入拐弯前的直道上,被撞断的护栏在咱们车的正前方,也就是说,要想从撞断那段护栏掉进海里,必须一直直行,不打方向。而阳光的位置变化只有在进入弯道才会发生,换句话说,吴丹丹动手调整遮阳板的时候,她当时应该已经进入弯道了,如果那时她的车失控,是不可能撞断这段护栏的。给我的感觉,吴丹丹当时在直道上是笔直地冲着护栏就开过去的,根本没做转弯的动作。这不奇怪吗?”

“开车这种事就象谈恋爱,感觉如何只有自己清楚。熟手一上手就搞定,而且如鱼得水;生手半天连拉链都解不开。”

谭松笑起来:“你刚进队的时候挺正经一人呐,怎么这么快就融入社会了?”

“嘛叫融入社会?”段飞母亲是天津人,口音里偶尔会有点天津味。“就现在这社会,血盆大口张着,你能躲哪儿去?不是咱融入社会,是咱被社会吞没。”

“有区别吗?”

“当然有哇!一个是咱有的选,一个是咱没的选。”

谭松和段飞从不同的警校毕业,同一年进刑警队,虽然两人在警察宿舍住隔壁,但是因为他们在不同的支队,所以之前从没一起办过案。谭松知道段飞正在谈对象,对方女孩嫌他收入低,工作危险,态度有些模棱两可。

“对象谈怎么样了?啥时候让咱瞻仰一下?”

段飞显然被问到了痛处:“别提了,刚我不说了吗,血盆大口,这大口就是由无数个血盆小口组成的,我现在正被一个咬着呢,疼得我滋溜滋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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