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6 2011/3/12
第三只眼
很小的时候,在亲戚乡邻的帮助下,父亲母亲完成了拆迁居屋的愿望,住进了地势好的新家,心情一如阳光般的明丽,还请匠人新造了一个大风吸(俗语,即风箱,烧火鼓风用具,木头制成。)。这个风吸一米多长,宽约40厘米,高约60多厘米,和锅台一样平,榆木做的两个前立柱刨的很光亮,两个向外的棱笔直坚硬。
一日晌午,母亲在烧火做饭。母亲坐在小板凳上拉风吸,新风吸风大声音响,随着“叭哒”一声脆响,贝杆慢慢拉出来,风吸发出了“呼呼”的风声,吹得灶膛里的火苗儿“呼呼”的射向锅底。母亲面朝锅台,散发着勤劳和母爱的身板,随着贝杆拉长慢慢向后仰,贝杆拉到一定长度又是“叭哒”一声脆响,转为向里推,灶堂里的火苗儿又是呼呼的,母亲的身子就慢慢地向前倾,如此“叭哒,呼--、叭哒,呼--”,母亲的身子缓慢的前后摆动。母亲左手拉风吸,右手还不时拿火铲打开火门,往灶膛里加几铲拌湿的煤,或用火剪桶碎烧成一整块的煤,夹出其中的釉子。
母亲烧火做饭,我在地上转闷倒倒玩,就是身体不停地转,转到头发晕倒地,就感觉自己飘了起来,有腾云驾雾的快感。
那一日我倒得不是地方,一头撞在风吸立柱坚硬的棱上,鲜血立刻流了满脸,母亲惊叫起来,抱着我,一只手使劲捂着我的额头,血很旺从母亲的指缝里流出来,滴到地上。母亲不知如何是好,呼唤着我的名字,随手抓了一块布捂住伤口,情急中母亲呼救求援。说来也巧,村里医生吴才才叔叔正巧出诊归来,听到母亲的呼叫赶来。吴叔叔打开印有白色“十”字的暗红色皮药箱,拿出一个约一寸宽三寸长的白色纸袋,撕开口,母亲一只手托着我仰着的头,一只手擦血,血还在流,母亲的眼泪成串的掉下来,脸色煞白,额头两颊渗出许多汗珠。吴叔叔把纸袋中的白色粉末慢慢往伤口上倒,感觉凉飕飕的,倒了些不行,再倒,还不行,又倒,直到把一袋止血粉都用上了血才止住,吴叔叔拿出纱布撕一条叠成方块,敷在伤口上,拿出胶布横竖各两条把纱布粘好,一举一动娴熟稳重,使人感觉温暖而放心。母亲轻轻的把我放到炕上,用毛巾蘸着清水轻轻的擦去我脸上的血污,母亲的眼泪还是流着,惊魂未定,不住的说:“贵子不怕,贵子不怕。”
伤口愈合后留下一个约两厘米长的疤痕,竖在额头正中,很是显眼,大家叫我“三只眼”。
每当有人问起这“第三只眼”,母亲就会搂着我,抚着那只“眼”诉说一番,每每不忘感谢吴叔叔,说着说着就掉眼泪。
“第三只眼”伴我一生。
谨以此文献给我尊敬爱戴的母亲!
2011年4月1日于芝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