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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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将要死亡的时候,没有了为生计奔波的压力,没有了对功名利禄的追求,也不必再带着面具生活工作,此时心中最想得到的,其实就是他(她)这一生当中最渴望得到却一直没得到的东西。《最爱》里的赵得意和商琴琴,就是这样的故事。

赵得意在老婆离开后,数着日子盼她回家,好容易盼回了老婆,她却说第二天还要走。赵得意和商琴琴的走到一起,除了同病相怜,更多的是人在离开世界之前对孤独的恐惧,对爱的渴望。商琴琴拿到结婚证后一遍遍地念,她喜悦,是因为有个爱她的人会陪伴她一起去,自己在天堂里不再孤单。

影片里几乎没怎么直接使用“爱滋病”这个词,一律用“热病”代替。不知道文学原著里如何,顾长卫这么做,一方面也许是为了不直接影射现实,便于通过审查;另一方面的考虑或许更重要:病症的虚拟化在某种程度上让故事脱离了现实背景,具有了某种寓言感。热病不仅可以被解读成瘟疫,也可以被解释成战争、地震、海啸、核污染和其它所有能给人类带来末世感的灾难,推而广之,也包括文化意义上的灾难,因此,赵得意和商琴琴的故事,至少在我看来,不仅仅是个简单的爱情故事。

赵得意和商琴琴,至少在他们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里是彼此的最爱,但是其中一人却注定要承受对方先自己而去的痛苦。赵得意自砍的疼痛,与他内心的痛苦相比,哪一个更巨大?人在现实手里,即使最爱,又能如何?

影片的摄影值得称道,画面的色调偏暖,给人一种黄昏的美感。顾长卫当导演以来,能看出来他相当节制自己摄影大师的表现冲动,不过本片里有几个静止镜头,摄影感很强,构图优美,色调和谐,却没有喧宾夺主之势,看来顾长卫还是会有技痒的时候。

郭富城和章子怡的表现,个人认为不如不少媒体评论的那么出色,中规中矩而已,郭富城自己在《父子》一片里的表演,要超过本片。我对章子怡并没有成见,不过一直觉得她不是一名出色演员,表演寡淡如水,算得上称职,但无法用出色形容。她在《卧虎藏龙》里的角色玉娇龙,是整部影片里性格最复杂的一个,对演技很有挑战性,而她的表现,不知道李安心里怎么评价,至少我认为仅仅是勉强及格。这部《最爱》,也是如此。商琴琴这个角色塑造得基本到位,最后一段念结婚证的戏是章子怡全片里状态调整得最好的时侯,出来的效果也最好。

蒋雯丽的角色的外型与她本人反差很大,她的表演很用力,不过可能过于用力了一点。

影片里最出彩的演员个人认为是濮存昕。别的先不说,单说外型,我老婆错过了影片的前五分钟,等她开始看一直到看完,也没看出来那个血头是濮存昕演的。而且,我猜他应该还有不少出彩的表演被不得不剪掉了,这就涉及到了下一段要谈到的话题。

据顾长卫说,这部影片原先不仅不是这个名字,连情节都有很大不同,他原来的思路,是讲述几个人的前世今生,比如王宝强的角色前世是个魔术师,而濮存昕,他的角色原本与赵得意戏份差不多,相当重要。最初的完成片片长150分钟,变成了现在的100分钟,加进了不少赵得意和商琴琴的爱情戏,至于剪掉了什么,目前无从得知。

我没记错的话,《孔雀》的片长也有136分钟。对本片,不知道顾长卫是否仅仅出于影片长度的考虑,就剪掉这么多内容,甚至不惜完全改变了影片的框架。他在访谈里说(大意),很遗憾这部电影变成了一部爱情片。至少在我看来,一种无奈表露言外。

无论如何,我对《最爱》的导演剪辑版非常非常期待,希望它能够随DVD面世。早年《一个和八个》送审的时候,送审的版本和最终面世的版本相比,用导演本人的话来说是“化神奇为腐朽”,真的希望这句话不要发生在《最爱》身上。

不妨用前面的一句话结束本文:人在现实手里,即使最爱,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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