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一散,陆微倒抽一口凉气,居然是燕紫赤身被江鞋匠压在厕所的墙上,旁边一个冒着热气的澡盆,想来是燕紫正准备洗澡,被江鞋匠闯了进来。燕紫已经是十四五岁大姑娘的模样,身体发育很好,丰胸细腰,美不胜收。她惊恐的看着江鞋匠,他双眼赤红,一双眼睛里面全是欲望,嘴角抽搐着,狂乱的想去亲吻燕紫。燕紫哭喊着挣扎,终于一巴掌摔在了江鞋匠的脸上。
江鞋匠被这一巴掌打醒,看到燕紫身上被他弄出的红痕,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他发疯般抽打自己:“我不是人!我本来只是憋急了想上厕所,没想到你在——我怎么是这样的的禽兽,这些年我都避着忍着,最后,最后怎么还是——你是我的表侄女——我不是人!我该死!我该死!”一下下狠了全身力气的巴掌,抽在自己的脸上,不一会嘴角就渗出血丝。
燕紫看着自己的手,不敢相信居然打了一直敬重依赖的二叔。听着江鞋匠凌乱残破的自责,她仿佛明白了这些年为什么自己百般讨好,二叔却一直躲避自己,原来并不是他嫌弃自己,而是——燕紫还并不十分明白男女之事,但是到了这个年纪,本能让她不由自主的脸红心跳起来。
正在愣神间,江鞋匠一瘸一拐的冲出家门。燕紫没穿衣服,没有办法去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跑走。
这一走,就是三天。
燕紫在家干了什么,自己全不记得,满眼满脑都是二叔。虽然二叔那天面孔狰狞,可晃在眼前的全是他快乐的笑容,清秀的面庞,身上好闻的气息,带着茧子温暖的手。燕紫心中满是喜悦:原来二叔是喜欢自己的。随着年纪增长,燕紫不知道自己对二叔的感情是不是也发生了变化。只知道,世界上,只有这个人,一个笑容能让自己高兴雀跃,一个拥抱能让自己流连忘返。燕紫不停的微笑:何必去管这喜欢和儿时有什么不同?又何必在意我们之间是不是表叔侄女?只要他愿意亲近自己,自己便是欢喜的。
第三天,听到敲门,燕紫雀跃着开门迎进来的,却是两个人——酩酊大醉的江鞋匠,和一个没见过的花枝招展的女人。那个女人身上一股浓烈的香水气味,猩红的嘴咧开了笑。她长的并不漂亮,但举手投足间却有燕紫在同龄人里见不到的风韵。她突然想到了巷头住的寡妇,和路过的摊贩们调笑时,也有这么一股子味道。她眼风飘过燕紫,却也不打招呼,扶着江鞋匠往里屋走去。
陆微心下一沉,呼喊一声 “不要啊!好容易你们解除误会,怎么又要这样伤害燕紫?!”心里难过的差点站立不住。就感到杰俊的胳膊环过来,支撑自己,他轻轻遮住自己的眼睛,在耳边低低说道:“眼前不过是一片幻境,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要太难过。”
陆微只听到屋里东西被扫在地上的声音,然后就是男人发泄般的嘶吼,女人高声的呻吟,陆微虽不经人事,也明白这是在做什么,不由脸烧的通红。又着急心疼燕紫,便扯开杰俊的手。只见燕紫丢了魂般的看着屋里,第一次明白了男人女人之间可以这样,她眼泪如瀑布般涌出,身子瑟瑟发抖,无力的顺着墙边滑下。她捂住耳朵,不愿再去听屋里女人的高声浪叫。终于鼓起力气,从家里逃了出去。
陆微的泪也滴了下来,为什么?两个明明最在意的人,却要这么折磨对方。
燕紫后面的记忆就很零散。她不再跟江鞋匠说话,经常逃课,夜不归家,她成绩一下从年级第一降到了后面,可她一点也不在意。江鞋匠明白是那天自己做的糊涂事刺激了燕紫,每次只能哀怨的求她:你自己的未来,不要就这么毁了。燕紫越看到江鞋匠这样,便越是有复仇般的高兴。她本来就长的漂亮,一下子就被路上的混混盯住。某一个深夜,燕紫在外面闲逛时便被他们拦住强奸了。甚至连这段记忆,燕紫都不十分深刻,脑子里面甚至有一丝期盼,等我会了这些事情,是不是能够像那晚的女人一些,让二叔喜欢多一些。
陆微感受到燕紫的想法,不忍再看,杰俊扶住她,“这种性格的女孩子,注定是要过的辛苦一些。”
燕紫马上依附了那群混混,她学会了抽烟喝酒打群架,她聪明貌美,下手狠辣,很快就在附近小混混里有了名气。外人都尊称她为“燕姐”。小弟们供奉她抢来的钱,她的男朋友们给她生活费,她不用再回家,不用再看江鞋匠日益灰沉的脸——无论如何,你都不会开心。我做乖乖女的时候,你不理我;我做风尘女,你还是不理我。
直到一天晚上,两帮的混混头子因为燕紫大打出手,双方都放出了狼狗。那一夜棍棒砍刀还有狗吠,一片混乱。燕紫夹在中间,躲避着拳头棍棒,却依然被一群杀红的眼的人踩踏到脚下,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第一次感到害怕,前面的恶狗已经张嘴要扑过来,只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喊,一个身影护在她头上,挡住了所有的伤害。“二叔!”这是燕紫自那夜之后,第一次张嘴喊他。江鞋匠欣慰的一笑,紧紧搂住燕紫。狗已经扑上来,撕咬着江鞋匠的那只残腿,他一声不吭。旁边一个小混混的板砖,敲到了江鞋匠头上,鲜血直流,染红了燕紫的衣服,江鞋匠顿时昏迷过去。
燕紫“啊~~~”的一声尖叫起来,声音之厉,痛彻心扉。所有人都停下了所有动作,只见燕紫铺头散发,浑身是血的搂着江鞋匠在地上坐着,盯着那还在撕咬他的恶狗,摸起地上一把长刀就刺过去,凶狠绝断如修罗再世。恶狗一声呜咽,就倒地抽搐而死。燕紫慢慢爬起来,血红的眼睛一个个的扫过去,看到了两个为她而战的混混头子,反手一刀就划在了自己脸上,鲜血淋漓:“从此以后,我们一刀两段。”咬牙切齿道:“你们——都跟我滚!”
所有人都被燕紫不要命的气势吓住,灰溜溜一下撤了个无影无踪。燕紫仿佛抽干了力气似的跪下,摸着江鞋匠的脸:“你要支持住,我们现在就回家。”
这么一个十七岁的女子,背着一个二十五六的男人,蹒跚着一步一步往家里走去,沿路拖曳出一条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