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升初（中）

第二天一早，送完两个小朋友上学回来，乂爻又犹豫起来，觉得当初老师、校长和自己都很努力地帮Coco申请这个program，而且全校一百多名毕业生，只有她一个人被录取了，实属不易，就这么放弃于情于理都有点儿说不过去。于是，乂爻又想到了一个人，一个牛人，一个比虎妈还厉害的角色，Ms.M，她的儿子刚刚被美国波士顿的菲利普斯埃克塞特私立高中（Phillips Exeter Academy）录取。Ms. M的反应很令乂爻惊讶，她听完乂爻的叙述后，很兴奋、很坚决地表示：去，当然要去，为什么不去呢，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机会呀！首先，师资肯定是最强的，全是重量级选手，这对孩子肯定有百益而无一害；不要怕压力，不要怕别人比你强，和高手对弈才能进步，总和比自己差的人下最终就是臭棋篓子；学会接受挑战，不要在平庸堆里浪费生命；如果说路远，这根本不能称为理由，that's your job！她的话，乂爻很是受用，但还是担心学校的校风，不知道如何下手去了解它。Ms. M不愧为龙妈，她建议乂爻到这所学校去走走，上课时看看学生的听讲情况；课间和午休看看学校周围有没有吸烟和精神萎靡的学生；放学时看看家长的层次。乂爻随即准备动身，Ms. M在挂断电话之前说：这个offer不仅是对孩子的肯定，也是对家长的肯定，恭喜你们。

乂爻上网google了K中学的地址，正准备出发，朋友Ms. K打来电话，很抱歉地通知乂爻她没有打听到K中学的任何信息，乂爻简短地叙述了一下自己的计划，Ms. K毛遂自荐要同乂爻一起去探险。接上朋友，开了十几分钟，就到了K中学。首先看到的是一片绿色的草地，后面是一个一层的建筑，蓝白相间，在树丛掩映之下看不出建筑的规模。两人走进大门，东张西望，由于正是上课时间，走廊里很安静，转头瞥见左手的Office，就进门先请示一下。门口正对的电脑桌旁坐着一个胖胖的老太太，她抬起头很友善地询问来意，乂爻告知女儿有可能在这里就读，希望能简单地参观一下，当即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和热情的接待，她拿出两个Visitor的名牌递给乂爻，并很客气地询问是否需要导游，乂爻婉拒了她的好意，只想随便走走。乂爻和朋友沿着宽敞的走廊漫步，从每个教室的玻璃门向里张望，看看老师讲课的态度和同学听讲的表情，再从墙边贴的照片、作品了解他们的课外活动，从展示柜的奖杯认识学校的专长… … 乂爻见到一个教室里有一排灶台，还有跟家中一样的厨柜、洗手池，台面上还有面粉、白糖和食盐，起先以为是学生食堂，后来经朋友点拨才知道这里是孩子们学习烹饪的教室；还有一个房间，里面有十几台电动缝纫机，旁边还放着没有做完的半成品，原来在中学里还有缝纫课，令乂爻很是惊讶，想想自己在中学除了数理化外几乎就没有其他非高考的课程，单调、枯燥的应试教育是乂爻中学的主旋律。立刻乂爻对Coco中学的科目有了期盼和向往，那是一个乂爻所不熟悉的经历，一个充满新鲜、丰富多彩的中学生活。

再往前走就是体育馆，它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球类馆，一部分是体操馆，两馆之间有活动屏风，可根据需要随时开关；转过弯，就是图书馆，规模不小，三面和中间都摆放着高大的书架，还有一面是一排用于查阅的电脑；继续前行就到了大门，再走几步就回到了办公室，整个学校是个环型建筑，从起点出发就一定能到达终点，其间没有岔路，没有旁枝错节，非常简单合理的设计，即使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也不会迷路。乂爻把名牌送回，并向秘书道谢，这时从里间走出一个又高又瘦很有神采的老头，看到乂爻后向秘书询问，当知道乂爻此行的目的时，他走向乂爻并自我介绍是K中学的校长，他问乂爻的孩子目前在哪个小学就读，听后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乂爻，乂爻赶紧解释中学升入这里的MACC，非就近入学，校长立刻表现出很满意的神情，并问小孩子是男生是女生，马上就要当中学生了孩子是不是很兴奋，乂爻想到Coco非S不去的表情和决心，微微摇了摇头，乂爻甚至不敢保证她会进入K中学，校长看到乂爻的犹豫，非常善解人意地说：明白了，她肯定是紧张，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周围是陌生的人、对中学生活的猜测和不确定。又问了问校长MACC和普通班的人数和大致情况，就和朋友准备离开了，临走时，校长很礼貌地说他期待着能再次见到乂爻和Coco。

从K中学出来，外面下起了大雨，乂爻看看时间，若再去S中学参观有点儿来不及，就先送朋友回家，再到学校去接两个小朋友。见到他们后，乂爻说自己去K中学小转了一圈，问Coco有没有兴趣去看一看。Coco很是警惕地看着乂爻说：今天老师告诉我已经把我的档案从K转回S了。乂爻一面感叹老师动作的神速，一面轻描淡写地说：只是去看看，把两所学校都看看，想上哪个随你挑。Coco勉强点了点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冒着大雨，乂爻带着两个孩子再次来了K中学，还是先到办公室打了招呼，同样受到了热情的接待。乂爻驾轻就熟，很老练地带着孩子们巡游，把乂爻特别满意的地方向Coco做了重点介绍，希望她能象乂爻一样喜欢上这里。哪知，Coco根本就不买帐，对乂爻的介绍更是横挑鼻子竖挑眼，鸡蛋里挑骨头。比如，乂爻指着墙上的海报给Coco看他们进行野外训练的照片，告诉她这里有丰富的业余生活，而小Coco则指着照片旁边的钉子说：你看，他们连钉子都是歪的；比如，乂爻指着楼道两侧的展示板给Coco比较学生们的习作，告诉她色彩的搭配，而小Coco却望着展示板的一角说：瞧，都撕了一个小口子；再比如，乂爻知道Coco在家喜欢给娃娃制作简单的衣服，就带她走进缝纫室，觉得她一定很惊喜、很开心，没想到小Coco根本不领情，而是左看看右看看说：他们怎么不用手缝东西，干嘛要用缝纫机呀！… … 无论乂爻领她参观任何地方，小Coco总是一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神情，乂爻明白，她是决心已定，非Ｓ不去了。既然如此，乂爻也只好随她去吧，准备赶紧把剩下的部分参观完。

正准备回办公室跟人家打招呼走人，这时迎面走来一个老师模样的人，她看着乂爻娘儿仨慢悠悠地在走廊里信步，就过来点头示意，随即问乂爻是有小孩子在这里读书还是来这里找人，乂爻指着Coco简单地告诉她九月份孩子有可能在这里读书，所以先来校园小转一下，这个人立刻热情地跟Coco攀谈起来，告诉Coco图书馆在哪儿，Cafeteria在哪儿，校园的设计是多么合理，周边的环境是多么优美，还领着Coco浏览墙上所有教职员工的照片… … 她没有把Coco当成局外人，显然是把她当成学校的一份子；更没有把Coco当成少不更事的小孩子，而是把她当成有独立思想、有主见的个体。乂爻更加喜欢这所学校了，仅仅今天见到的几个人都是那么友善，那么热情，那么彬彬有礼，让乂爻感觉很舒服。Coco不知是陌生环境的关系，还是因为身在曹营心在汉，一改平时对待陌生人开朗大方的态度，变得格外腼腆和不好意思，说话声音小得如同蚊子，乂爻猜想是对方的热情打乱了小Coco的如意算盘，让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从Ｋ出来，乂爻又冒着大雨开车带他们去Ｓ参观。说实话，乂爻也没去过Ｓ，只是经常路过，从外表看它是一个有着三层教学楼的很大的学校，再加上名声在外，这些都让乂爻对它充满了好奇。Ｓ依山而建，它的大门是在二层开放的，而停车场要顺山势泊在一层，所以从停车场出来乂爻带着孩子们从一层的小门进入教学楼，沿走廊遇楼梯后到上一层，再转到大堂，找到办公室。虽然乂爻从一层到二层已经浏览了一部分校舍，但还是想先去办公室报告一下比较好。

走进Office，一个秘书模样的人问清乂爻的来意，然后表示出非常为难的神情，说她作不了主，要请示一下上级，而目前上级不在，只好让乂爻把电话、姓名、地址留下，等第二天请示之后再答复乂爻，而她并不能保证可以得到参观的许可。乂爻笑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想说，就带着孩子们离开了，心里自然很不舒服。沿走廊往回还没走两步，那人又追出来把乂爻叫住，不知怕乂爻迷路，还是怕乂爻擅自参观，乂爻表示车并不在大门口，而是在这个校园奇怪的下层停车场，所以没有往大门外走而是往楼里面走，这时小Coco也突然忍不住用中文跟乂爻说：他们怎么这么多事儿呀！那人又说她记忆中好象见过Coco的名字，可现在又不在入学的名单中了。乂爻其实在进门时就向她解释了为什么要马上参观，就是因为那个MACC的课程需要在两个学校之间定夺，相信Coco的档案也在两个学校之间转来转去，乂爻根本等不到学校安排新生和新生家长参观的日程。总之，乂爻对Ｓ的印象不好，很不好，非常不好，虽然它是名校，但也不至于这么盛气凌人，反正时隔两个月，至今乂爻也没有接到他们到底能不能参观的电话。

回到车里，Coco突然说：妈妈，上哪个学校还是你定吧，我无所谓。乂爻明白，她对Ｓ的观感也不好，又想给自己找个台阶，就把球踢给了乂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