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妈不好当,很多事情想管,却又害怕孩子多心。我不希望有一天,儿子像网友lihuama写的那样,对我嚷出——“你根本不是我亲妈,你是后妈”,“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我对你恨的要死,怕得要命”,“真庆幸我还有一年就离开你”。所以,每当我想要改变儿子的坏习惯时,我都会反复问自己,如果是自己的女儿到了儿子这样的年纪,也遇到这样的问题,我会如何处理。
批评了,惩罚了,该有的关心仍然是必不可少的。儿子作为一个未成年人,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没了熟悉的朋友和亲人,语言也不通,他也非常孤独。很多时候,他也需要帮助。
6月底的一天,我在澳洲的第一次路考以失败告终。因为太过紧张,我连考官发出的左转、右转的口令都听不明白。天快黑了,人生第一次遭遇考试失败的我,郁闷地回到家。我打开门,发现屋里没亮灯,儿子背对着大门,坐在椅子上发呆。
我很惊讶,问他怎么不开灯。他这才回过神说,忘记了。
我好奇怪儿子的表现,追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先说没什么,很快,就忍不住将他在学校的遭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
原来,课间休息时,儿子班里有同学找儿子借IPOD。后来,IPOD不见了,那个借IPOD的同学坚持说自己已经把IPOD放回到儿子的课桌上,但没有人能够证明。有其他同学看见这个同学不小心摔坏了IPOD,偷偷给儿子讲了。儿子将IPOD的事向老师做了汇报,老师表示会调查,可直到下午放学,这件事也没个说法。
IPOD是儿子的宝贝。自从来了澳洲,没有那么多时间和机会上网打游戏,IPOD就成了儿子初来乍到、寂寞的澳洲生活中一个重要的慰藉。平时,他玩游戏用IPOD,看小说用IPOD,听音乐也用IPOD。没有IPOD,他要查个单词、写个作文啥的,也很不方便。我了解IPOD对儿子来说有多么重要,所以能够理解他现在有多么失落。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同学对自己的欺骗。
这天,我没在家做饭,带着儿子去了外面的餐馆。一向喜欢在外吃饭的儿子,坐在灯光明亮的餐馆里,完全没了吃饭的心情。两个人对着桌上的食物,发了一会儿呆。这让我想起一部好莱坞电影的中文译名——“两颗绝望的心”。当然,说绝望是言过其实了,但当时当地,心情肯定有些低落。
因为儿子坚持要自己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我暂时没有主动跟学校联系。但是,我告诉儿子,任何时候,只要他需要我出面,我都会帮他。同时,我提醒他,不要跟同学私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冲突和误会。既然学校已经介入,就先看看学校处理的情况再说。
第二天晚上,儿子放学回家,很气愤的样子。原来,学校通知他说,已经调查清楚,同学没有撒谎,IPOD确实还给他了,放在课桌上。至于后来IPOD被谁拿走了,学校没查到。儿子不见的IPOD怎么处理,学校也没有提。同学的家长甚至怀疑儿子是否在敲诈自己的孩子。
我一听也很生气。丢失IPOD事小,但由此反映出来的撒谎或是顺手牵羊,都不是件小事。而且,学校对这件事的处理,也是相当的敷衍了事。我不想让儿子的人生有这样的阴影。
次日一早,我就打电话给学校,要求见校长。校长要接电话的老师转告我,这件事已经处理完了,不用见面了。有什么事,让我可以直接跟接电话的老师沟通。我听了之后,更加生气。我反问接电话的老师,如果借东西的同学没有撒谎,那就说明这个学校有小偷,学校是否应该报警,我作为受害者的监护人,是否有权要求见校长,听听校长对这个问题的看法;如果东西不是被人偷走了,那就是借东西的同学在说谎,这同样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需要教育者反思。另外,IPOD价值不低,这么贵重的物品丢了,没有任何经济补偿,也是说不过去的。在我的一再坚持下,这位老师帮我争取到了见校长的机会。
一到学校,见到这位接电话的老师,她就跟我讲,她觉得我应该来见校长。对于校长这种和稀泥的工作方式和推诿的工作态度,她也感觉不妥。
校长是个越南人,我跟他之间的沟通只能用英语进行。我的英语并不大好,不能完全清晰准确地表达自己的观点和想法。尽管如此,我还是非常不客气地指出了学校的问题,并且表达了对学校的失望之情。我告诉校长,我不关心IPOD究竟谁拿走的,这是学校的职责所在,我不会参与调查更不会干预,但儿子的IPOD是在同学手里不见的,借东西的同学就应该承担责任。否则,我有理由认为学校发生了偷盗,要求学校报警。校长无力反驳我的观点,只好向我承诺,会尽快与对方家长联系,协调处理。
当天下午,校长亲自给我打来电话,告诉我,事情已经处理好,对方家长把自己孩子的IPOD给了儿子,作为补偿。校长还问我,对目前的处理结果是否满意,公不公平。
放学回家,儿子拿着同学还给他的IPOD,有些开心,也有些郁闷。开心的是,我们讨回了公道。而郁闷呢,则是由于同学说了谎。
不管怎样,那一刻,我们之间的关系,比过去前进了一大步。而儿子呢,也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谎言对人的伤害。希望在未来的人生中,儿子能够引以为戒,诚实做人,少些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