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异国它乡的路上遇到陌生的中国人
在异国它乡的路上遇到陌生的中国人
但是,如果在异国它乡的陌路上遇到的是一个陌生的中国人,却往往令我神伤。 那个情景已经完全没有当年国内碰到一个老乡时的惊喜和亲热了,有些人将头扭过去,有些人将头低下,有些人眼睛视向茫然的远方,一付不愿意理睬的样子。不打招呼吧,在这二人宽的羊肠小道上,碰到洋鬼子还笑盈盈的道个Hello,同是沦落天涯海角的同胞,相逢就这样绝情吗? 心里有些不甘,总是努力地去捕捉对方的目光,一旦抓住了,就很想用中国方式道个万福。最有乡味的莫过于说一声饭吃过了吧?不过这么讲,对方一定会以为我精神有问题, 所以最后干巴巴地从嘴里蹦出来的还是Hi。得到的回复是很不同的:有些板着脸,冷冷地回答一下Hi;有些似乎感到出乎意外,仓猝地回答一下HI;最令人不快地是用目光居高临下的扫一下,似乎在估量你的斤两,最后从鼻子中哼出一个Hi。
有一次我与内人驾车在Virginia 的Skyline 驶行, 千山万峦在温和的秋阳中闪烁,红黄绿相间的亿万草叶在秋风中欢腾,那真是一个令人心悦的秋天。 我们驾车到一个Overview,刚停下车,看到五六个男女同胞,有老有少,像是一家人,正在那里照相。 我们的高兴自不必说,在Blue Ridge 和Skyline 上碰到中国人不是容易的事。但是当我们走向他们时候,他们却匆匆上车,开着一个非常显眼的白色宝马Van飞快地走了。 以后我们一到一个Overview,他们就离开,使我们不得不认为他们是在躲我们。内人说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携款外逃的贪官吧。
想起来真令人心酸,可怜的中国人,为着不同的境遇,怀着不同的目的,漂洋过海,或是客居,或是正在转型,在这远离家乡万里之外的异国它乡,仍丢弃不了从故乡带来的各种成见,包袱,和创伤,被纠缠在彼此的戒备,提防和傲慢之中。 这种敌意,戒备是共产党过去几十年政治斗争,或者目前举国欺骗,合国上下齐偷窃的乌烟瘴气给我们心里栽植的吗? 还是我们祖宗的乡情只在本土有效,到国外不服洋人的风水? 我没有做过考查。不知当年清朝,国民党的留学生和老华侨在国外邂逅是否同番情景?也不知当年飘落南洋的华裔是否也是此情,还是这仅属共产党新社会长大的我们的独善其身?
不管怎样,就算我们背负着共产党政治运动给我们留下的各种创伤,就算我们在共产党举国老鼠玩猫的大偷窃的乌七八糟中捞了一笔,就算我们在共产党王朝中家势显赫,那都是我们与那个万里之外的政权的恩恩怨怨。今天我们在这个美丽的自由的民主的国土上相逢,为什么我们要将那些成见,包袱,创伤,戒备,提防和傲慢带到这儿来,带到这一刻呢? 为什么我们不能像这里的美国人相遇时候在早晨的旭阳中,微笑着对自己的同胞说一声早上好!,为什么我们不能给同胞一个亲切的笑脸,让同胞感到乡情依人,让同胞感觉到我们在这异国它乡互相充满关注和希望呢?
我想用美国著名诗人惠特曼的诗作为本文的结束:
给 你 (惠特曼的原诗)
陌生人哟,假使你偶然走过我身边并愿意和我说话,
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呢?
我又为什么不和你说话呢?
我改了一下:
给在异国它乡的中国人
沦落在异乡的中国人哟, 假如有一天我们在陌路上相逢
请将故国的恩恩怨怨,风风雨雨放在一旁
给我一个像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
和道一声故乡人的亲切问候
然后, 让我们各走一方
互祝好运
在这离家万里的异国它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