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稍微缓过点劲儿,终于感觉自己不至于哪口气没喘上来给憋死,但没有食欲,就省了晚饭直接进浴室冲澡。想着等会儿早早躺床上,再慢慢理解自己理解咏磐。
这两年折腾的,我比自己正常的时候明显消瘦,从镜子里竟然瞥见一条条的肋骨。我赶紧上秤,还好,算是正常体重的下限。唉,还是得自己照顾自己,这样下去恐怕很快残了。我马上从浴室出来,打电话订了pizza半小时后送餐,洗完澡就是强迫自己吃也得吃几块。这时心里就有些孤独极至的悲壮又往上涌——咏磐也不再是我的了。出浴后感觉又好点儿,擦擦头发,换上睡衣。开门把钱压在垫子下面,留给一会儿送pizza的人,就不用出去见人了。然后坐床上发一会儿呆。我明白咏磐有他自己的生活没什么不对,他又不是我男朋友,我没理由占着他。如果他跟我讲他的私生活,那是看得起我,不讲也是他的权利。他也该结婚了,连我也觉得他跟那些女朋友胡来不好,现在有梦梦了,我应该为他高兴。道理给自己讲了一大堆,想得我肚子有点饿。听见外面金属环被拽着叩门,我赶紧喊:“钱在垫子地下,不用找零了,pizza就放门口吧,谢谢!”叩门声停了,我听见翻垫子,但没听见人离开的脚步声。我正纳闷儿,外面的人说:“小薇开门。”分明是咏磐的声音。我趴到门镜上去看,真是他!我的心狂跳,除了感觉到积蓄的情感直往喉咙上涌,我的思维不听使唤地停顿着。“小薇开门,我咏磐,”他又叫门。我反应过来,往他后面看,却不见梦梦。我开门,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若无其事地问:“你怎么来了?梦梦呢?”说到梦梦名字的时候,我的声音有些走调儿。“让我进去,”咏磐说,示意我的身体挡着他的路。我这才看见他左手拎着饭盒。“不用你给我送饭,”我的语气没那么硬,眼睛垂下来,说,“我刚买pizza了。”我转身往回走,没再说话,听见咏磐跟进来,关上门。“你真这么在意啊?”咏磐拽我的胳膊,面对着我,说,“看来我真是来对了。”“是我的错,”我说,眼睛有些潮湿,“你的好事,我应该高兴。”“那你为什么不高兴?”咏磐问。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莫名其妙的快乐,让我忍不住气往上撞。“谁让你平时对我那么好?!”我提高声音道,“都是你的错!我刚才说错了,不是我的错,都是你的错!”情绪一激动,眼泪也开始配合地往下流,猛擦也止不住。“蛮不讲理啊小薇,”咏磐竟然哈哈笑道,“那你说,让我陪你一辈子?”我无言以对。他点到我的死穴了。只有继续流泪。咏磐忽然把我搂到怀里,说,“没想到我对你这么重要,值了!别哭了,我跟你开玩笑呢,梦梦不是我的人。”我猛力挣脱开,让他再说一遍。这种事是可以开玩笑的?!他恐怕正在跟我开玩笑吧,梦梦拿着K签证住在他家了都。咏磐说梦梦订婚了没错,但不是跟他,搬运工是他一哥们儿,在芝加哥。那哥们儿本来计划飞到加州来接梦梦的,不巧公司应急临时派走出差,周末才能过来,就让咏磐暂时帮忙安置梦梦。至于梦梦住在他家里,没像我想的那样跟他同床共枕,而是住着另一个空房间。我将信将疑地看着咏磐,想从他的眼睛里确定这些话的真实成分。“我哪个女朋友没让你过目啊?”咏磐见我迟疑,有些急,拉我的手要走,“不信咱们现在就回去看她房间!”“她跟你合伙儿开我玩笑?你教她的?”我有些信了,但心里却有些冷,推掉咏磐的手。“你这个玩笑开大了。你知道我这么在意你,然后想怎么样?”我盯着他,冷淡地说。咏磐看着我,很久没有说话。“那我给你道歉了,”他终于摇摇头,说,“小薇,何苦为难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