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英杂记 04)
参观BP总部
田 心
我在酒店里与BP人事部的华盛顿先生取得了联系，他告诉我如何乘地铁去BP总部。
BP总部坐落在摩尔门附近，目前仍然是伦敦的第一高楼。它由一栋主楼和一栋西楼组成，在三层有连廊相通。两栋楼的门厅前都有手拿步话机、穿着像警察那种制服的保安，显得戒备森严。门厅里有许多沙发，来访者先在沙发上等候安排。接待处的柜台比广州白天鹅宾馆的接待柜台长得多。你只要到任意一个接待员面前，说出你要找的人的姓名或工作部门，接待员立即就会通过电脑查到其人，然后与其人通话，约定如何见面。我与华盛顿先生有约在先，我也知道他的办公室楼层号码，但仍然要履行这一套手续。然后接待员发给我一张来访者卡片，插在上衣口袋里，就让我自己上楼。
首先我们到人事部所在的那层楼，在一间会议室里与几位先生女士开了个短会，进一步确认了我的费用等事项。然后华盛顿先生领到到楼顶层专门用于观赏伦敦市容的玻璃圆廊。华盛顿先生指着附近一栋高楼说：“那栋楼比我们这栋高十层，是近两年建起来的。所以BP又在另外一边买了块地，正在建一座比那栋更高的办公楼。BP总部永远应该是伦敦第一高楼。”这是我平生登上的最高楼，因为那时候中国还没有五十多层高的楼。环廊一周，整个伦敦市中心区全在眼底。泰晤士河蜿蜒如带，把伦敦划为两大部分。稠密的街道又把它们切成无数的小方块。绿色笼罩着伦敦。偶尔有薄云飘过，挡住一部分景物。但那不是雾，那是云。在上海最繁华的南京路，登上一座不太高的楼顶，就能望见荒凉的浦东。
观光之后，又回到人事部。华盛顿先生请一位砀根先生给我讲解怎么用电脑做人事管理，做了许多示范，花了一个多小时。在他的十八吋荧光屏上，可以显示BP在世界各地的十四万五千名员工的详细资料，这要是在中国，需要多大的资料室才能装下啊。他举例说，现在要派一名石油工程师去中国（他一边说一边操作电脑）。荧光屏上显示出工有一千多个石油工程师可以派出。这名工程师必须有五年海上石油作业经验，去掉了几百名。中国工作比较艰苦，这名工程师最好是未婚的男性，又去掉了几百名。会说中文。本人自愿去远东工作。两年内没有其它计划干扰。最后剩下了六名。然后，他调出了这六名工程师的详细档案。荧光屏上显示出他们六个人的照片和文字材料，连性格特征和抽不抽烟的资料都有。最后，他认为派其中的一个人最合适，他就把那个人的资料摘录做成另外一份文件，打印出来。他说，只要人事部在这上面签字，就可以送到公司负责人事部的总裁那里。他如果同意，就可以派出这个人了。他演示这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这种人事管理的效率令我吃惊。有趣的是，这电脑也能“挑选接班人”或曰“选青”、“提干”。他说，准备提拔一个人到中东某国的BP分部当总经理。哪些人做候选人？也是一项项地把担任这个职务的要求条件输入电脑。然后一项项地筛选。最后也就挑选出一个最适合担任那项职务的人。
人事部也管理劳动工资方面，例如考勤工作。他举了华盛顿先生为例。一按姓名，荧光屏上出现了十几个同名同姓的华盛顿。然后他找人事部管培训的华盛顿，他说：“看看这为华盛顿先生在干什么？”结果，荧光屏上并没有显示这位华盛顿在会客。他笑了，说：“是他所在的小部门没有把他今天上午做什么的资料输进电脑。”看来电脑再聪明，还得人往里面输送资料才行。
人事部的电脑还负责一些统计分析工作。他举例说，比方政府要调查BP的工资状况。机器马上就能做出各种统计数据，例如工资总额、平均工资、工资增长情况、年龄与工资的关系、性别与工资的关系、职务与工资的关系等等图表。
看了BP人事部的电脑管理演示，我感到我国管理现代化问题差距太大了。我们基本上还没有用电脑做人事、财务、计划、物资、工程协调等各方面的管理工作。而我们中国人多事杂地盘广，更需要使用电脑啊。
相比之下，电脑还没有进入我们的生活领域。在英国，自动银行到处都是，程控电话到处都是。自动售票、自动售货、自动照相、图书馆全靠电脑查书……难怪他们工作时间短、效率高、创值大。
二次大战几乎毁灭了欧洲。欧洲是从一片废墟上站起来的。三十多年时间，人家建设速度如此之快。我们的新中国也已经三十多年了，基础并不比欧洲差。我们的自然条件并不比欧洲差，人并不比欧洲人笨，更不比欧洲人懒。我们的精力、财力花到哪里去了呢？这是发人深省的。
中午，人事部在BP职工餐厅宴请我。那个餐厅不比北京饭店的宴会厅差。普通职工都在那里吃工作午餐，每人每餐象征性收费五个便士。虽说是职工餐厅，仍然是餐具琳琅满目、侍者川流不息。英国人住房讲究，吃饭也不马虎啊。当然，英国饭菜的口味实在不敢恭维。
（写于一九八三年十月三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