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和他的炸炉箅子(续)

五花八门身边事,喜怒哀乐笔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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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大爷医术高超的说法,各位看官一定会说,你就满嘴胡诌吧,我们谁也不知道实情。其实不然:和大爷同班毕业的同学,绝大部分日后都成了京,津一带各大医学院或医院的院长,主任,教授,而大爷却没有,因为大爷的一生都被“右派”这顶大帽子死死压着,一直到去世也没能摘下来。医术再高也不能高过政治不是???!!!一个政治上“不可靠”的人,是没有人敢重用的!没出国的时候,我在一家化学公司工作。一次,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和公司的一位领导碰见了,当他得知我的姓名后,他马上问到:你认识某某某吗?和他是什么关系?我说,他是我爸爸的亲哥哥。那人又说:某大夫是个好人,大好人。我的手术就是他给做的,他救了我的命。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原来,他的老家就是在南郊区。扯了那么多,现在总算说到炸炉箅子了。由于大爷是爸爸的老大哥,也因为大爷逢年过节都能弄到很多一般人弄不到的鸡,鸭,鱼,肉,蛋,菜,油等在那个年代被视为奢侈品的紧俏商品,因此,每年的三十儿晚上,我们一家都会按时到大爷家去吃年夜饭。几十年过去了,可是一直到如今,我却还能清楚地记得大爷那忙碌不停的身影:每次一进门,就看见早已戴上了围裙的大爷在忙着做菜,并时不时地指挥大孩子们帮他打下手(对了,大爷不仅是个医术高超的大夫,还是能做一手好菜的厨子,就连我大妈生的那八个孩子也都是他自己亲手接生的),而炸炉箅子是每年必做的一样吃食。只见他,把一口大铁锅放在早已调好了火的煤球儿炉子上,再在锅里放上大半锅的菜油,然后放好面板,将早已和好,醒透的发面团拿到面板上,揉匀后切成一个个大小均等的面剂子,再将面板上撒上一些油,将小剂子用擀面杖擀成薄面饼似的面片儿,再在面片儿上用刀划开两个长型的切口,而此时,锅里的油也热了,就势将切了俩个口儿的薄面片儿下到锅里,用筷子不停地翻搅,待到面片儿的两面都变成金黄,并起泡膨涨时,赶紧捞出,至此,一个焦黄,酥脆的炸炉箅子算是做成了。那晚,全家人都可以尽情地享受那现炸,现吃的炉箅子,感觉比当了皇帝还美!现在想想,大爷每年都要费那么大的力气去炸那些炉箅子,可能就是为了让一年里吃不到什么油水的大人和孩子们在过年这一天一饱口福!


大爷一生多操劳,善良一生,真诚一世,用他那一双巧手挽救了成千上万条曾经频危的生命,到头来却临死也不知自己一辈子为什么总是不得重用的缘由!而那顶“右派”的帽子也被他一起带到了坟墓里,终将伴他永生永世。不知是否老天的安排,自从大爷在四十年前去世后,我在梦里就经常梦见他,他吃饭的姿势,他走路的样子都像是昨天的事情。如今,我的儿子也考上了医学院,就要走上他那从未见过面,但是早已听说过无数次的大姥爷在七十年前曾经走过的救死扶伤,治病救人之路,希望他能像他的大姥爷那样,以诚待人,巧手为人,无愧于人!


多年前就想写一点点东西纪念我那早已化做一缕青烟,驾鹤西去的大爷,可是却无从下笔。不知为什么。我对大爷的感情要比他的几个亲生孩子还要近得多,可能是由于大爷有过一颗孩童般的心,比一般的大人们好接近的原因吧。大爷真的给我托过几次梦,梦里的他是那样的活灵活现,可能他也知道我是唯一还时常想念他的儿孙辈的人吧!现在的我坐在电脑前,一边写,一边禁不住地流泪。咳!我的亲大爷,侄女愿您的在天之灵千秋万代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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