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谈革命文艺的是是非非
前文回顾了将近四十年前朝鲜电影《卖花姑娘》在中国大陆演出的空前盛况。很多山哥的同龄博友也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其中阿妞不牛论及《卖花姑娘》的创作背景以及枫苑梦客谈到的《白毛女》和煽动阶级斗争的革命文艺问题,都是这篇续作想要说的。
电影《卖花姑娘》据说改编自歌剧。原作者是金日成,创作时间是1930年代,地点是中国东北。那时20出头的金日成正在东北抗联与中国战友一起和日本人以及满洲国军警浴血奋战(其领导是大名鼎鼎的周保中将军),竟然忙里偷闲创作出了日后轰动华夏大地的这部名著,真是令人拍案惊奇。不过北韩很多传奇已被证实名不副实,如金正日就不是出生在朝鲜的神山白头山(即中国的长白山!),而是苏联远东地区某抗联避难营地。
电影《卖花姑娘》的导演是金正日,有金日成回忆录为其背书。当时金正日已经被确立为金太子,担当党中央书记的重任。阿妞等博友对金正日的确切贡献也有怀疑,不过金二世出现在电影拍摄现场也有历史照片为证。《卖花姑娘》被认为是金正日的第一桶金,实在很有意思。金太子当年看来不但对女明星们有兴趣,也的确对电影艺术有追求。不过日后金正日弃艺从武,成为威震半岛的金大将军,真不一定是他本人的真正兴趣,谁叫他生在红色王朝之家呢?
《卖花姑娘》据说还曾获国际电影节特别奖和特等奖章,看来是不但走红中国,也得到了国际认可,呵呵。不过说到这部电影在中国当年的轰动效应,除了与文革年代中国扫除“封资修”后文艺领域荒凉的社会背景有关,也有它自身的艺术魅力;特别是不太为人关注的中文译作过程,其实也是很大贡献。《卖花姑娘》的中文翻译作者是何雁鸣,她于1958年曾在一周内翻译了朝鲜历史电影《春香传》,其优美译作已经被人叫好不已。1972年初何被从文革牛棚中特赦,主持《卖花姑娘》的译作,贡献巨大。《卖花姑娘》女主角的直译应该是“花粉”,在朝鲜文中很正常,可在中文听来就有点可笑。何雁鸣在琢磨了几周后巧译为优美的中文名“花妮”,真是神来之笔。
世界历史上许多顶级艺术品出自奴隶和囚徒之手,除了他(她)本身的天赋,或许还有换取人身自由的巨大潜能所致。何女士幸运地活到了改革开放的年代,真是可喜可叹。
堪与《卖花姑娘》比美的中国革命文艺精品非《白毛女》莫属。它产生于意义深远的毛泽东主持的“延安文艺座谈会”后。原作也是歌剧,作者是著名的革命文艺家贺敬之等。根据近年来的披露,《白毛女》出自华北地区“白毛仙姑”的传说,但延安鲁迅艺术学院的贺敬之等人把它变成了一个控诉“旧社会把人变成鬼”的阶级斗争活剧。剧中正反主要人物的命运,得到了刘少奇等中共领袖的亲自修改指导。
《白毛女》在革命战争年代作用非凡。它把抗日战争中本来剧烈的中日民族矛盾与斗争的焦点,竟然成功地转移到了华夏民族内部贫苦农民阶级与地主阶级的阶级斗争。在接下来的国共内战中,它也是解放区土改,征兵和新式整军运动的强大动员令。据说扮演黄世仁的多位演员都曾被愤怒的观众投掷的砖头石块击伤。山哥瞎想,假如老蒋赢得了内战,贺敬之等如果被起诉为“战争罪犯”,恐怕也是极有可能。
作为八个革命样板戏之一的舞剧《白毛女》,改编自同名歌剧和电影,得到江青的亲自指导。江青在投奔延安之前,曾为上海滩电影演员,对文艺应该是内行。如果我们对比样板戏《白毛女》和它的前身,会发现它的确更革命多了,除掉了“门神门神扛大刀,大鬼小鬼莫进来”之类“封建迷信”,大春与喜儿的儿女私情演变成了被压迫人民之间的阶级感情,也把被迫服毒自杀的杨白劳改成了与黄世仁及其大批狗腿子们奋勇搏斗,被活活打死的英雄杨白劳。
革命是更加革命了,但样板戏的《白毛女》离人性和人情都更远了。
希望山哥一席胡思乱想,不要破坏了如今同胞们再次欣赏《卖花姑娘》和《白毛女》之类革命文艺精品的良好口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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