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欢迎光临陋室!”男人一边牵着羊,一边把她引进木屋,说:“你是第一个客人呢!而且是盘羊带来的,真难得。我叫翟,墨翟的翟。我小时候长得很黑,经常被人笑,所以我找了个也长得很黑但是很了不起的墨子做榜样,改成他的名字来自勉,呵呵。”
“我叫诗酒趁年华,朋友们一般叫我诗酒。”诗酒说。想想又觉得不妥,这个叫翟的男人告诉她的应该是本名吧,就又说:“其实我本名叫诗卉,诗歌的诗,花卉的卉。”
“诗卉,很美很浪漫的名字啊!为什么改成诗酒?哦,那是网名吧?”翟请她在一根大树桩上坐下,自己靠在另一块大树桩旁。他的身边有一张用树枝钉成的书桌,桌上堆了几本书,还有一部手提电脑。木屋的最里面支着一个小帐篷,离帐篷不远有个烧烤炉的架子,但是没有烟灰的痕迹。这些基本上就是木屋内全部的家当了。
盘羊似乎不太喜欢木屋内狭小的空间。它挣脱了男人的手,走到诗酒身边让她爱抚了一阵,便蹦出屋外。
看来这木屋虽然能遮风,但是还不足以挡雨,所以睡帐篷还是必须的,还好我也带了帐篷。诗酒想。她回过神来,回答翟说:
“嗯,有一次我听一个朋友引述苏东坡的《望江南》,突然觉得很感动。特别是最后那几句:‘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所以我说:我的ID就叫‘诗酒趁年华’吧,听起来很浪漫似的。毕竟世界上也没有什么人用自己的真名上网的嘛。我那个朋友也说很喜欢诗酒这个名字,她说最初一听感觉只是浪漫迷人,细品起来就知道是很醇厚和有深度的。哎,我那朋友是个诗人。”诗酒想起清儿,沉默了片刻,又说:“一个真正的诗人。”。
“哦,诗人。”翟似乎被触动了,神情凝重起来。他抬头转向门外,眼神越过高山白雪,望向不可知的远方。良久才回过神说:“你说你的朋友是个真正的诗人,那你自己呢?你是个诗人吗?”
“哎,我不是。不过我仰慕诗人。”诗酒笑道。
“看来你确实不是。你看起来是更聪明更有逻辑和条理的,叫什么来着?噢,对,知性美女。你应该是属于那一类。”翟探究般地看了她两眼,又递给她一瓶矿泉水,说:“对不起,我这里白天很少生火,没有办法将新火试新茶。请将就一下喝点水吧。”
“谢谢。”诗酒接过水来,喝了一口,笑道:“那你岂不是不吃人间烟火?超凡脱俗啊,跟神仙差不多了。听说这拇指山还是上帝的拇指呢!我朋友说:这山有另一个名字叫‘上帝的许诺’,你听说过吗?要不是现在是白天,你看起来又这么真实,我真可能像昨晚把你的大头羊当成神羊那样,把你当成神人了。”
“什么神人,我只是不太喜欢烤火,一坐在火边就容易昏昏欲睡。我喜欢冰天雪地,清冷的空气能让我清醒宁静。这就是为什么我建了这个木屋。”翟说。随即又问:“你那个朋友,就是那个诗人?”
“对。她还说:这里的印第安人还有一个传说,说是如果遭遇了灾难,到这拇指山山顶去祈祷,就可以得到上帝的祝福,逢凶化吉呢。是真的吗?”诗酒热切地望着他问。
“噢,这样吗?怎么这么巧。”翟若有所思地望着她,沉吟了一会儿,问:“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方便告诉我吗?”
“她叫清儿。就住在离这里不远的班芙公园边。”诗酒说。随即想起,清儿只是个网名,一直以来,她从来没想过问问清儿的本名,在她心中,清儿很自然地代表了她的本人,原名是什么早就不重要。不过对翟,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说明一下:“当然了,那个只是她的网名,说实话我不知道她的真名叫什么。”
“噢,她叫清儿。”翟点点头,表示理解地说:“没关系,名字只不过是个符合。关键是名字后面所代表的那个人。你看,我以前也迷过上网,用过好几多不同的名字。我还试过用不同的马甲在不同的地方,展示自己不同的特性。当然了,可能做得不怎么成功,我毕竟不是什么诗人,不会移情和想象。”他停了一下,又说:“诗人,好像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他们看世界永远那么感性,但是往往能一针见血,直达本质。我说的是真正的诗人。我也认识过一些那样的人,你同意我的看法吗?”
“看似感性,但是一针见血,直达本质。没错,我同意,是那样的。”
“你看,我不太懂诗,也不太懂得诗人。我的意思是,我不太理解他们的思维方式。我学的是生物科学,人们把我叫做生物科学家,但是我一点也不理解诗人这种生物。他们是那种神游物外的人,至少在作为真正的诗人那一刻是那样。然后突然之间在某一刻,他们就抓住了真正有价值的意念。没有逻辑,无视理性,放纵自由,只任由自己的心意和天性去行动,这些似乎是他们才有的特权。我有时不得不羡慕这样的人。”翟的声音沉郁。他又一次看向山外,目光投向不可知的远方。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诗酒说。她想起与清儿的那些有时摸不着头脑的对白。
“话又说回来,你为什么会上这里来呢?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喜欢独自一人四处云游的人啊。”良久,翟才问道。
“你也不像是个喜欢隐居的人啊!你不是个科学家吗?科学家不是更应该呆在实验室里吗?”诗酒笑道:“所以看人不能只看表面的。”
“可是总得有个驱使你偏离行为模式的理由吧!”
“那你的理由是什么? 我呀,可以说是心血来潮。”诗酒笑道。翟看起来很不以为然,而且他探究的眼神很认真。于是又说:“其实是这样的,我小时候读过一个名叫‘最后一片树叶’的故事,说的是一个贫病交加的画家得了肺炎,最后几乎丧失了活下去的意志。她把自己的生命当成窗外的藤叶,认为如果藤叶掉光了,她就会死去。结果最后一片藤叶历经住狂风暴雨留存下来,画家也就没死。你读过那个故事吧?”
“我还记得,那片藤叶是老贝尔门画下的,那是他一生中唯一成功的作品。为了让她不丧失活下去的勇气连夜画的,结果年轻画家活了下来,老贝尔门得肺炎死了。”翟沉吟着,点点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