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屠狗
我是阿拉伯的劳伦斯 银月弯刀 话梅与桉树
阿正躺在床上 这样想着
天是黑的 她的眼珠像阿拉伯的劳伦斯的银月弯刀一样明亮
当她想要下床的时候 阿弟翻了一个身
他瘦长的胳膊搂住阿正 脸贴着她的乳房
像熊 像袋鼠 像袋熊
阿正坚定地推开了阿弟
裤子 衣服 银月 弯刀 hello kitty与手铐 话梅与桉树 还有一根球棒
然后阿正就去了嫁妆街
“你来了?”杀狗的阿哥这样问道
阿正摸了摸身边的球棒 点了点头
是一头巨大的黑狗 身体像熊 头像袋鼠 眼睛像袋熊
像一个迟钝的健身教练
阿正抡起棍子 朝黑狗的脑袋砸去
血 脑 骨 肉 皮 毛
白大褂 碘酒 手术室之灯不灭 乌拉! 造影和银针
冬日的桂花与玫瑰
砍伐下无花果 因它不结果子
大夫脱下口罩,丑陋的脸突然立体
阿正端详着他
“我要和他上床”阿正对自己宣称
杀害一个大脑迟钝的健身教练和与一个大夫上床
不,阿正没有负罪感
她把黑狗挂在肉钩上
从口中她取下阿拉伯的劳伦斯的银月弯刀
一个美丽无比的倒装句
像倒挂的黑狗
一点一点 把狗皮剥割
嘘,不要吵!阿正在专心致志地工作
她可以用包裹把自己冬天在狗皮里
用狗鞭让心爱的男人强壮
小心阿正!避开眼球,因眼球是绝妙的种籽
在黑夜你把它们种在床上
长成无有之乡的散木
像非洲大草原的猴面包树
阿正你要采下果子 做成硕大的馕饼
喂养你饥饿而迷失的灵魂
我再也不怕了,阿正想,我什么都不怕了
阿正阿正 你是善人 妙人 圣人 还是至人?
后来阿正回到了那个黑暗的房间
把球棒倚在门口
门锁卡塔轻响
一声
床是温暖的 温暖的床上温暖的阿弟等待着她
温暖的大夫和冰冷的手术刀等待着她
温暖的杀狗的阿哥等待着她
凌晨四点的钟声敲响
而太阳不会升起
九浅一深 颠鸾倒凤 房中秘术 皮鞭与手铐
话梅和雾气和热水的冲刷
没有任何地方容纳眼泪
和等待
和庄严的仪式
和杀蒂和割礼
和孔夫子的一身正气
你!不知礼意!
而阿正是知道的,并且阿正不怕, 阿正是勇敢的阿拉伯的劳伦斯
冷雨就要来了,在模糊天边,如黑狗巨大的灵魂
2. 卵子
阿正发现她在流血
于是她吐了一口唾沫 把鱼鳞,狗毛与鸭羽粘在一起
做成一支绝妙的卫生巾
她的血会沾染鱼鳞,狗毛和鸭羽
而它们充满柔情地亲吻她的阴蒂
让她一次一次到达高潮
阿正在流血的那日为母亲庆祝生日
为了纪念精子与卵子的胜利会师阿正买了很多母蟹
他们说母蟹在冬天最淫荡
差不多像能歌唱的蚯蚓那样淫荡
她们的肚腹里充满卵子
恨不得与她们遇见的每一个男人与每一双手交合
那些母蟹的手脚像发情的女人披满汗毛
阿正,莫忘了放姜丝和葱段
这些是上好的春药
足以让最贞静的沙弥疯狂
阿正垂下眼睛 母亲为她剪了齐刘海
差不多使她如娼妇一样纯净无邪
如尝了肺痨相公吐出的痰的烈女一样放荡
阿正的手没有抖,她把黄酒倒入盆中
她把二锅头倒入盆中
她把米酒倒入盆中
那些母蟹被酒挑逗得兴奋异常
阿正 去抓住她们 洗刷她们 撩拨她们
使她们无比痛苦而得不到满足
使她们无比想要逃离而无法逃离
使她们的双手无助地挥舞
使她们无声的呻吟与尖叫
使她们享受一次又一次的高潮
阿正,你用尖利的爱与甜醇的爱去爱她们。
像生命 欲仙欲死
卵子是美味的,因为欲望。
因为欲望母亲生下了你
因为充满柔情的爱抚与结合才能产生孩童
母亲 生命就是这样 兴奋,交合,欲望,哭泣,尖叫,快感,痛苦,希望,平和,最终我们走向那个终点。
没有例外
3. 鱼
鱼头们堆在地上
虽然没有了身体 他们的眼睛仍在注视
他们在呼吸和呐喊
于是阿正在菜场那堆鱼头边席地而坐
坐在污水里
让污水沾染她最淫荡最隐秘的私处
浸没 沉没 淹没 深渊的浪花无声 而我始终是你忠诚的奴隶
阿正 你抓起鱼筐 取一段鱼骨
敲出放浪的鼓点
与谁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那些狗与羊的肋
那些青蛙和龟
那些鞭炮一样热闹而空寂的鳔
感谢主!以上帝的名义!喝一口鱼汤!
随后你睡去 元旦的午后你睡梦中仍皱着眉头
阿正把手指深入鳜鱼的嘴
充满耐心地,缓慢地
试探
挑逗
进入
直到她出血 阿正把手指放入口中
阿正愿意在出血的日子和任何一个男人交合
只要他们能带她到达彼岸
长海的浪花与漩涡比错误的卷舌音还要深不见底
她剪掉了鱼鳍 破开肚腹
于是那些内脏像雨天的春韭一样落了下来
像充满粘液的婴孩一样滑了出来
熬成雪白的鱼汤
阿正你站在锅灶前
左手庄子 右手锅铲
临尸而歌
谁能知道我们真的恶死而悦生?
而或许死亡只不过是幼年被拐卖的我们重新找回了故乡?
于是阿正你认为你找到了解决方法
又或者你只不过是再一次的迷失
生命的歌声怎么可以这样哀恸与举重若轻
你举着庄子与锅铲的双手一时无法找到平衡
于是你发出了最初的呜咽
可是你口里衔着的刀提醒了你你的身份
你是阿拉伯的勇敢的劳伦斯
你是勇敢的阿拉伯的劳伦斯
阿正我透过窗户看见你在沉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认为写成阿喇伯会更加老派与优雅
你抿了一口老酒 加了一片柠檬
静静的案板上躺着碧绿的小葱
4. 失眠
失眠的夜是这样的
阿正你听到血液流动
哗啦啦 哗啦啦
像溪水碰着石头
在艳阳下远远的
失眠的夜是沼泽
如果阿正你足够幸运 一脚踩下
他的怀抱
是
没有七窍的混沌 理发师的树洞 安详墓一般的梦
但是经常 你柔软的双脚
会被草地轻轻托起
“走开!”他们温柔而坚定地说
于是你放声大哭
打开灯 你的双脚像美人鱼一般疼痛起来
脚趾上仍残留着金凤花与柳叶的吻痕
让人轻颤的春天的梦
总是短暂 总是将你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