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碎碎)平安

国内龙年大清早, 北美这里是星期天(1/22)下午. 阴天但很暖和. 我有点事要去几个不同的店. 走之前想拉拢女儿一起去. 小人家先问我买什么,又歪着头想了想问道,”哥哥去不去?” ”不去!”哥哥大声说. 儿子像他爸,除了乐高(Lego)店你带他去哪个店儿都嫌烦. ”我也不去”. 我朝她噘噘嘴做了个鬼脸, 就一人匆匆从家中开车出发了. 身后传来老公惯有的小心开车的叮嘱. 快到目的地, 在一个没有停车标志也没有信号灯的路口企图左拐. 当时性急了点, 又被对面停的大SUV挡住了一点视线, 再加上反方向路上那个女的快速飞车过来我没注意到, 还没等我左拐完, 她的Mini Van已经将我的车子从右边中间呯地一下幢击出去了. 只觉得安全带将我突然勒得很紧, 我一头朝地晕呼呼轰隆隆地随车滚了几下. 最后身体与座位一起倒挂在空中. 挣眼一看车顶已经在地上, 车头已朝反方向, 满眼碎玻璃. 第一滑过脑子的是庆幸今天小东西们没一个要跟我来的; 第二想到自己还能思考也好像不痛不痒的大概还活着; 第三听到车内小说 (CD - The Firm) 还在广播, 因被车带勒得很紧手已经够不着开关, 就一伸脚将那原来听得很起劲的小说关了; 第四看看碎玻璃看看自己的右光脚丫, 很想找到另一只心爱的拖鞋. 再进一步停下神来, 看到血滴滴答答流在破了的车门和8年前从北京背回来的一把格子伞上, 又看到汽油一地和那边气袋开爆后还在冒乌黑青烟, 一闭眼准备牺牲在汽油爆炸中了, 就想到可怜我孩子们要没妈了


正胡思乱想中, 耳中传来路人的话声…”呃的神呀, 她没事吧”; “我的妈呀, 好可怕”; “, 怎么回事呀?”.” ”你说英文吗?” 其中一个我是护士, 我懂急救常识的声音让我听起来好像天使在说话. 那位女士拨开人群走过来对我说 我们已经打911, 他们马上就到. 你不要动弹. 有时候内伤内出血的你自己不能马上知道. 你能告诉我你哪里在流血吗? 哪里疼吗? 不要睡过去, 要不断跟我讲话.” 我瞧了瞧自己, 才注意到左手臂多处被气袋或是玻璃划破了皮, 血是从左手上的一小口子里流出来的. 我问她对面车里人怎么样了? 在确定没事后, 我把手从车里伸给她, 她用也不知是哪位好心人给的过氧水和纸巾给我擦伤口. 我一个劲地道谢. 另一个小伙子问我要不要给家人打电话. 大概我带着昏戒, 他们猜测我有家人在附近吧. 那位天使般的女士又将我的戒指摘下来, 塞进我的裤兜里, 并不断地与我对话. 那个小伙给我老公手机打电话, 得到的居然是录音; 又给家里打电话才找到他. 人家大爷周末常常忘了开手机. 事后说好哪怕周末, 只要家里有一人出门, 另一个一定得将手机打开.


没觉得有几分钟, 就听热闹的警声大呼小叫由远而近的开过来了. 警车, 救火车, 救护车, 大拖车统统为我而来. 让我觉得自己很渺小谦卑和感恩 - 自己和那幢击我车的女人愚蠢小过失为这么多人造成了麻烦. 左边一个警察, 右边一个救火员, 他们冒着自己被玻璃划伤的危险躺在地上将我的双肩托住, 我自己动手松开救我一命的安全带, 后面一人托住我的腿, 三人终于将我从车后边拉了出去. 因为我自己感觉还好, 就要求自己走路. 哪知他们不管三七二十一, 就将我直接五花大绑在担架上, 颈部还被石膏模紧紧卡住. 他们说这是照章办事. 这样状态的车祸一定得将你送急救室. 附近的医院还不行, 一定得去一个急救条件比较先进的远一些医院. 他们刚将我抬进急救车, 里面两个高高大大的黑帅哥就给了我我的钱包, 又问还缺什么. 我说鞋子. 其中一个又跑回去找到了我的拖鞋. 另一个开始给我左手臂打吊滴.  但他将那只胳膊看来看去就是找不打扎针的地方. 我见他为难, 就说那就换右臂吧. 他们俩左右开弓找静脉, 让我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胖了. 心里又为那些真正地大胖子担心起来 这两位帅哥怎么为那些人打吊滴的呢? 觉得大概过了有5-6分钟吧, 也许实际上没那么长, 他们终于将那粗粗的针头扎进了我的右手臂. 老公也急急忙忙地进入了急救车. 我说我没事, 并问他孩子呢? 他说两孩子都在他的车里. 我一听着急了, “那怎么行, 出去管孩子, 我没事. 并且有急救人员呢. 你弄停了孩子再来医院不迟”. 老公左右为难, 看看被五花大绑的我又看看黑帅哥, 我再次坚决要他去看孩子们.  这时正好警察来喊他, 他就下了救护车. 这情景使我想起了我生孩子时老公急得产房婴儿房两头跑的事.


老公一走, 其中一位帅哥对我说看来你还真没事,你是不是在公司里当什么头头的? 我说你凭什么这么说? 他回答说你很能指挥人! 你说冤枉不. 我就让他换个手臂扎针, 让老公先去弄孩子. 他后来告诉我他做救护工作26年了, 每天平均处理3个车祸, 像我这样好像没伤皮肉的不多, 想我这样冷静的也不多. 原来如此. 后来到了医院, 另一位不在场时他又问我们公司现在招不招人, 说他弟弟最近被辞退了在找工. 一路颠簸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就到了医院.


进了急救室, 觉得等了好长时间才有护士来看我. 量血压体温心跳, 她向救护车上的救护人员问了问我的大概伤情, 就命令人将我送进单人病房并将我从担架上挪到床上. 老公也来了. 他说正好有一朋友路过认出我的车就停了下来. 是她帮忙将孩子带回她家了. 等了一会儿, 医生助理 (practitioner) 来给我检查. 她也就是摸摸颈椎, 脊梁骨, 见我没啥抱怨就让X-光技师给我流过血的左手拍了几张照. 我们又等了好长时间, 让护士催了一次, 被告知医生还是没空. 等到那助理来告诉我们X-光照片上没玻璃碎片没断骨头, 我就强烈要求出院. 她出去一趟就回来通知我, 你可以走了.


一星期后给爸妈打电话报平安, 没敢说什么, 当然一切都好. 但母亲说她在姨妹家吃的年饭, 别人没一个有什么反应, 就她不知何故拉稀拉到身体脱虚. 平时要有同样的症状, 一打针一吃药马上停止,这次三天三夜后来打吊滴才行. 当了一辈子外科医生的老父亲也说不出那是为什么. 我在想, 密密之中是否有老妈为我受罪, 我才能得以死里逃生我的丰富人生又过了一大砍.


这状态已经是被掰过90度了

这状态已经是被扳过90度后

橄榄树1 发表评论于
谢谢妹妹. 你也保重!
微风徐徐 发表评论于
今天有点儿功夫上网,就看见你的碎碎贴了。吓我一跳。还好人没事。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咱们有娃娃的人,出不起事呀。祝岁岁平安。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