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战神

我是战神



那天下午的天气挺适宜的,有一点小风,但在经过了夏日的太阳照射了大半天后一些些凉风事实上让人感觉非常舒适。可惜,风再大些,就好嘞,最好是飞沙走石的那种风。他们就在下风处,沙石肯定会迷住他们的眼睛,而我们的猛士正好顺着风,在他们还没有睁开迷离的眼睛时就飞奔到他们目前,一刀斩了他们的首级别在裤带上。哈哈,他们的眼睛里或许还含着泪水呢。


可惜这次大战不能十全十美了,不过也无所谓,反正都能赢。打仗吗,还能捡日子?有什么天气打什么仗,难不成天不好了还不打仗了?


黄义国的军阵已经在对面列了半晌了,我不急,知道他们不会跑,要是他们敢跑的话我军虎狼之师乘势掩杀过去他们就是死路一条,他们懂的。他们也已经知道今天黑义大军是我军神做统帅,可惜这次保密没做好,对方的斥候太精,还是打探到了这次大战我黑义国志在必得,在几天前我就奉我王之密令秘密抵达大营,本想出其不意,可惜还是走了风声。不过也无所谓,反正都能赢的。做事之前就知道了结果,有时也挺无聊的,是吧?


天色渐晚,凉风越发适宜了,可我能感觉到黄义国的军阵已经在骚动了。


我可能连自己都没感觉到,我冷笑了一下。嘿嘿,黄义国的统帅、将士太了解我了,白天作战,他们尽管会败,但有一些人还能逃生溜掉,如果夜幕降临才开始大战,他们就没有一丝机会逃出生天,等待他们的命运就是全体阵亡。是啊,过去四十年里,多少次夜战不是这样的结果。灭灰义国,夜战,斩首二十万,灭红义国,夜战,斩首十七万,灭白义国,夜战,斩首十五万,灭褐义国,夜战,斩首十五万,俘四十二万,坑之… …想起这些数字我心里也会颤抖,后脊梁也有一丝丝凉飕飕的感觉,嗓子里也会有一点甜丝丝的不适。每次大战后一地的尸首,一个个无头的躯干,血呼啦的一大片,空气里一股腥气,我也会屏住呼吸的;军中文书统计每个将士上缴的首级后往京观上一丢,一堆一堆的人脑袋,呲牙咧嘴的看着真槮人。我是战神,举国仰慕,番四十多仗未尝败绩。我可不是神马的“官二代”,“战神二代”,我是从伍长,十长,百夫长,千人长,左庶长,左更,大庶长,大良造,一步步杀上来的,我封大良造那天,除大王外,举国下跪,该无例外。我不是善良之辈,我肩上是军功,我脚下踩的是一片人头。



可说实话我不喜欢做统帅,甚至当常胜将军也不是我最得意的,要是能置一院房,耕它二十亩良田该多好,在象今天这样的日子里犁完地,在柳荫下乘凉喝点热茶,吆喝着儿子把西面的麻子地顺便收了,透着习习凉风喋三大碗媳妇儿做的臊子拉面,再灌一钵面汤,这该是多么惬意啊。


可大王有令啊,我不当统帅,如果又让那些个猪头当我黑义国将领,那一个个几十丈高的京观就不是什么红义国、白红义国的首级,那就是我黑义国的将士的人头!切,那些猪头们太令我失望了,打仗这么简单的事,他们怎么老是学不会呢?怎么教怎么带就是不行,好容易看着个猪头打仗像个样了吧,把指挥权移交了,刚回京城,炕还没坐热呢凶报就来了,全军覆没!咳咳!可怜我儿也在军中啊。真后悔把他带到军中,本来只是让他历练一下将来好接我的班,特意把他安排到中军大帐跟着我的副帅,想着那里最安全,可是怎么也没想到闹了个全军覆没啊。我无后啊。


形势比人强啊,还得我老夫自己来。



天色愈晚,凉风愈发适宜了,我不急,我很淡定的,可我看到黄义国已经不能再等待了。他们开始进攻了。嘿嘿,挺聪明的嘛!要知道等天黑透了,我黑义大军发起进攻他们就是一条死路。他们当下乘着黄昏主动进攻,也许能在我大军合围前突出去一部分,能突出去多少算多少,那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不过,这次就不劳他们费心了,不会有希望了,我全安排妥了,一个屁也不会突出去的。


我站在驷车上,嘴里嚼着一小段麦秸。不知怎的,每次大战前我手里攥着剑柄时嘴里一定得嚼点麦秸,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名将风范吧,其实我也紧张,嘴里垫吧着点东西多少能感觉放松些,脸上的肌肉不会显得太僵硬,将士们看着我心里也踏实。啊,麦秸朴实的青涩味儿,多象媳妇儿多年头发上的味道。



军阵迫近、我都能感到地上的颤动了,最后二百步。“扑”,我吐掉了麦秸。我眯着眼睛,黄义国的将士面孔都能看清楚了。说实话我还听佩服黄义国的,不管这么说它也是一大国,幅员辽阔,披甲控弦之士比我黑义国还多,六十来年前它也曾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一等一强国。可惜,能打得老臣死光后,接连几位君主、丞相埋头猛干是把经济搞上去了,国家富得流油可吏治也彻底腐败了,神马官二代、富二代的、神马卖官鬻爵的、移民海外的,好好地国家彻底堕落了,看看这群白白胖胖的黄义国的将士面孔,一点斗志都没有,还没交手呢,一个个都盘算着开打后怎么逃命,眼睛瞪得溜圆,左顾右盼,盾牌举得老高,我看对面冲过来的不是虎狼之师,是一地棒槌。胜利还有神马悬念吗?他们充其量一年搞个一两次合兵演练而已,我已经十多年不搞什么演习了,每年五六次大战已经够多的了,平时一定要让战士们好好休息。


我黑义国对他们的小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总是抗议抗议,赔钱赔钱,以为就此我们就能放过他们。Too simple, sometime naïve!我们的志向是统治天下,难道你黄义国抗议一下我们就不做了?



差不多是时候了。我下意识的中指和无名指往掌心一攥,手心没汗,嘿,今日必胜。我回顾了一下左军,又回顾了一下右军,其实我每次冲锋前都不想看左军和右军的,他们之中有些人我肯定将永远看不到了。可每次又都忍不住要看看,他们一点也不紧张,个个都挺兴奋的,多好的将士啊,这些一个统帅在世上能得到的最好的士兵,他们完全不像是即将接敌厮杀,命丧沙场。叽叽喳喳地,他们大部分居然还在说话,有些个还嘻嘻哈哈的,看着架势不象是要厮杀,倒要是等着领导讲话?是啊,十多年了,几十场厮杀,他们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了。跟着我他们没有一丝惶恐,每次战役,他们都是凯旋而归,每次战役过后都是鲜花夹道,加官进爵,赏赐宅田,我,造就了黑义国的军人阶级的荣誉,而他们,造就了我军神的威名。我衷心地感谢你们的信任,我的孩子,放心吧,这次,我也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咦,那边马上有几个门客还学着我嘴里也嚼着麦秸,这帮小子,倒是我的铁杆粉丝啊。额都给他们说过了,别学我这些没用的东西,我知道你们觉得我嚼麦秸看着忒酷,可你能把我嚼麦秸学的十成十大王也不会封你大良造,要学我怎么打仗。不过我还是有些自负的,象我这样的又能打又会打的军神今后不会再有了。我不是象其他统帅那样师出名门,直接从千夫长干起,那些从来没亲手劈过人的统帅不算优秀的将领,充其量是羊倌,把一群一群将士象赶羊一样赶到对手面前而已。我当小军时伍里、什里真碰到过几个象我一样的良材,要是他们也还活着的话这会儿怕也升到左更了,可惜啊他们都死了,我当统帅前每次大战都是死掉五分之一的将士,五次大战以后我当了千夫长,我的袍泽伙伴都死了。我没看过什么兵书,需要吗?我自己就是一部兵书,我这些年把心得都记下来了,等打完这最后一战就可以安下心来把这部书编妥,要是儿子还活着该多好,他可以继承我的兵书,现在只能便宜这帮小子了,这么好的兵书你们去哪找去,你们这帮孙子就偷着乐吧。



不过也不是个个都能乐到明天,今晚之后你们当中有一些就不在了。你们当中有些会死去的,应该不会太多,但总归有一些。二十来岁就去了总归有些可惜,而且你们死了也白死,几年后,十几年后谁还会记得你们?国家啊,社会啊,君主啊,贵族啊神马的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就是些数字而已,或者说是些台阶也中(当然就算你们现在不死,几十年后总归也是要死的,反正是一回事,你们可不要怨我啊)。当然这些话我是一定不会告诉你们的,这个道理大王也一定懂的,尽管他从来也没这么说过,可我知道他一定是懂的。这个天下只有大王是我唯一佩服的人,我得继续跟他学着点,对大王我可不能有什么非分之想,他高深莫测,道行太深了。太子不行,都快三十了,看着就缺心眼,要不我再纳几房小的,看能不能再生个儿子,我还不到六十,我还行的… …



好嘞,不能再胡思乱想了,一百步了。安静。


我缓缓地对右手看了一眼,右军主帅举旗,就听得一阵“嗡”的声音,弩兵开弓搭弦,空气里飘来一阵腥臊味,对了,这是雁翎味,几十万只雁翎箭呐。


我缓缓地对左手看了一眼,左军主帅举旗,车兵就位,最外端靠后一点骑兵也开始骚动,等第一阵羽箭落在黄义国大军头上时,车军就会冲上去,三列车阵将把敌人切成三块,两边的敌人会溃散逃命,不过我的骑兵随后就会截住他们,他们不会有什么机会的。两条腿能跑得过四条腿么?


够了,我左手一挥,“杀”!


“哗”!



天上象落下来一片,白花花的。“水”、“水”、“水”!



怎么回事?“侯满滨”来了?天哪,怎么偏偏叫我给碰上了。我只听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说过,“侯满滨”是世上最可怕了。其实有四种“侯满滨”的,大条短毛的,大条长毛的,小只短毛的和小只长毛的,三种都没事,就是小只短毛的最可拍,碰上了就全完了。小只短毛的“侯满滨”和我们不来自一个世界,我们完全无法抵抗。而且最令人无奈地是我们完全没有去招惹他们“侯满滨”的,我们东征西讨不过是开拓我们的疆界,又不是和“侯满滨”在一个世界,可他们从来都是无缘无故的来毁灭我们,而我们却无能为力,对此我无法理解,他们为什么要做这种无意义的事。



全毁了,真惨,黄义国大军都在一片汪洋里了。我的大军,我的南征北战,攻无不克,战无不利的大军,精锐之师,也在一片汪洋里了,甲具,尸首,仪仗,兵器,车马,粮草,漂的到处都是,全完了。我得跑了,我是军神,可对“侯满滨”来说我算个逑,我跑,我跑,我跑跑跑,只要跑回地下大本营就安全了,我还会回来的。毁在“侯满滨”手里不丢人,大王还是信任我的,他还会给我军队,我还能打,我是军神。



“哗”!



天上又落下来一片,白花花的 “水”!


“汤米,快,再浇一桶水,这还有一片蚂蚁要跑,快点,快点”。










mw!
March 1st, 2012
费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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