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 Dr. Dina
在海岛上与我们一起度假的有内弟布鲁斯夫妇,一周后,保爱德夫妇也从达拉斯飞来夏威夷大岛,他们的到位使这次旅行成为夫家三兄弟的大团聚。
兄弟们自年轻时各自创业分散在他州,人生经历精彩纷呈,都可以写一本书。如今早已淡泊名利,视亲情相聚更为珍贵。
我们除了在岛上旅游,热热闹闹地就餐,花时间最多的应该数打牌。白天在凉台上坐着, 瞥一眼火鸡踱步,望一望打高尔夫球的人们在绿茵草坪上移动。打牌的内容有经久不衰的经典节目比如桥牌,也有各自带来的时兴游戏,有“德克萨斯牌” ( Texas Holden )或 “手与足”( Hand and Foot ),后者要用六副以上的扑克牌打大循环。
有人一定会发笑,打牌不能待家里吗?为啥飞到美丽的夏威夷岛上来打,岂不是辜负初衷,白白浪费了旅游资源?
其实,我们来分时度假村时就明确过宗旨,第一是团聚,第二是休息,最后才是旅游观光。家人团聚最珍贵的莫过于初见时相拥和亲吻,嘘寒问暖后坐下,或聊天或打牌,得以亲亲热热团团围坐,面面对望,一解大半世的相隔之苦。桌上,可以集中精力专注出牌,也可以忙中偷闲谈家长里短,有一句没一句地漫谈,从小时候的胡闹捣蛋闲扯到今日的胸有成竹正襟危坐,和功利无关。
在“手与足”( Hand and Foot )的牌局中我们常以男方和女方各自为营,展开对弈。牌局内需要结算每一笔的数据,认真记录下来,最后计算总得分,算出胜负。不知为何缘故,原来聪敏伶俐的姐妹们一向在其他牌局里是常胜将军,可是几天下来手 足并递 ,精诚合作,积分却远远落后于兄弟们。最后不得不承认“手与足”的牌局,女方落后,即使在整个假期里日追夜赶,怕也难以胜出。大概男方得助于这个游戏名称之优势,一上手就遥遥领先,中国人不是说兄弟如手足吗,血浓于水的手足之情融于同心合作,立不败之地,屡屡得胜。
于是我们略施雕虫小技,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建议多多外出旅游。
一日驱车去 Hilo ,观看负有盛名的“彩虹瀑布”。 Hilo 在海岛的另一头,从西向东穿梭全岛路程达 70 英里,合计 100 公里,这个长度,如果将海岛看做一个圆型,正好是整个岛屿的直径,由此可以计算出海岛的大致面积。在驱车穿梭过程里,我们经历了海岛气候多变的奇特,出门时阳光灿烂,气温灼热。后来天阴沉下来,乌云密布,狂风骤起,最后竟然下起了暴雨。我们穿得单薄怕惊风受寒,正犹豫着要往回开时,雨停了,我们决定不放弃,继续前进。到了海岛东部,太阳金灿灿的,天格外蓝,到处鲜花盛开。夏威夷大岛是七个岛屿中最大的又是开发最晚的一个, 尚 未很成熟,与火奴鲁鲁的 O'ahu 岛 比较,还处在开发阶段。
然而为我们慕名而去名气在外的彩虹瀑布,在寻找瀑布的路途中,却费尽周折。我们只知大致方位,竟然看不见任何路途指向,这与美国大陆相比,信息落伍之差别不在一个等级上。我们在没有指路标签的辟静的小路中摸索,寻幽探险。在一个大树环抱的幽谷中,豁然开朗,只见彩虹瀑布大名赫赫矗立在前,对面山崖上一个昼夜不停的瀑布,一泻千里,轰轰烈烈,绝无半点羞涩。
这样宏伟的景观谁人能让她遮掩不露,又岂能深藏起来?
彩虹瀑布之所以得其名,是在太阳光的折照下,经常会呈现一片令人晕眩的美丽彩虹。她被评为全夏威夷最佳瀑布之一,如果用星级来打分,可以评为五星级。
后来我们了解到,是当地的居民想保持原生态,不愿大肆宣扬景点,怕周围环境被搞得闹哄哄,影响生活质量。岛民天天居住本土,自然要修心养性颐养天年。遵照民意,导致地图上没有标记,大路上没有指向。然而,酒香不怕巷子深。还是被我们有心人如愿寻到。
从彩虹瀑布归来又遇海洋两岸气候骤变,风里进雨里出待我们坐定下来重回牌局时,发觉每人都有不同程度的不适,尤其身体感到一丝丝寒意。
先是听着布鲁斯连连咳嗽,持续咳了一阵后,一呼一吸之间竟发出“喉-喉”的气声,音如哮喘,听着令人很不安宁。他太太贝弗利解释说,这个症状在家里也发生过,可以确定不是哮喘,医生说,是气管里有呼吸气流进出,气腔受到非正常的关闭而造成的,医生也无计可施,没有办法。听了这样深奥的解释,有些让人云里雾里的不知所措。
奎克也开始流鼻涕,还不停地打喷嚏,只见他抽出一张张纸巾擦拭,又一团团投掷进废纸篓,不一会儿,一盒纸巾被用得精光。他心急慌忙慌地到卫生间去寻找备用的纸巾盒。
听着一片并不美妙的嗓音,大家有些紧张,猜测也许是花粉过敏,也许是受了风寒。奎克说我可抗不敢胡乱吃防过敏药,要打电话去问主治医生,因为有药忌历史。我说,这大晚上的丹佛医生下班了,哪里去找?即使留了言等他回音又会是猴年马月?
贝弗利似乎也不甘寂寞,有了感冒初起症状,开始头疼脑热。低落情绪在蔓延着。大家都想来轻松度假的,不会为了去医院而大煞风景吧?大家一边打牌,一边同病相怜,惺惺相惜,互相安慰着。
我说,我有一个民间土方,不妨一试?大家半信半疑,互相对望无语。
我说,我外公是有名的老中医,当年救治了许多穷苦农民,用的都是中草药。这个故事我在我的书里写过,他们不读我的中文书,印象不深。我外公去世后,那些被外公救治的穷人一辈子知恩图报,有的人送了几十年的农副产品给我外婆,这是我小时候亲眼看到的。我说这些, 是想打消他们的疑虑。在座的开始用钦慕的眼光看着我。我知道这些美国人很规规矩矩的,太迷信医生,从不敢乱用药的。不像大陆来的中国人,会自己用抗菌素药 。我想,不就是受寒吗?不一定非得是医药之家的传人,我也略知一些皮毛。
我现在给你们治疗,不用草药,用的是食品,总没有异议吧?我郑重宣布。
他们惊诧地问:食品也可以治疗我们的症状?
我说,咱就试试看,有利无弊,好吗?
大家蜂拥而动一起去了食品超市,他们想看看我究竟葫芦里卖什么药?我挑了一大块生姜和一包红糖( Brown Sugar ),待我举着生姜在他们眼前晃动时,可怜的人他们只听说过生姜糕点,从没有见过生姜长得是什么样。
记得有一次在超市购物,付款时一个收银员对着我要的生姜看了半天,不知何物,茫然地问我:这是什么?她找不到对应的货名来计量作价。我告诉她这是“ Ginger ”。她张开嘴巴,还追问一句,干什么用的,可以吃吗?自然有一大堆普及常识的回答。
我对大家说:这些食品我想你们不会有什么忌讳吧?
奎克只顾催促说:快快再买两盒纸巾!他怕继续流涕夜里纸巾不够用。
回到屋里,我将生姜切成小片,放了饮用水煮了近半小时,厨房里香气扑鼻,随后逐步搅入红糖,直到甜度适口。最后,我一杯杯端上牌桌,说这个姜汤有驱寒保暖提神的功效,每个人都趁热喝一杯姜汤。
大家快快举杯,啜一口,都说好喝!
天助我也,没有过多久,布鲁斯的“喉-喉 -- ”的声音竟然没有了,咳嗽也减弱。奎克打喷嚏和流涕也止住了,纸巾绰绰有多余了。贝弗利全身转暖,感觉好多了,我呢,也神清气爽。
一碗姜汤下肚,每个人都卓见成效。这下我的名气大振。
贝弗利还一个劲儿地仔细询问:生姜应该放几克,糖放几匙,一共要放多少杯水,煮多少时间?我说,这些都没有太精确的规定。我自然得具体指导。
她又继续问,还有什么食疗的方法我们可以学学?我便一件件地慢慢说来:苹果可以医治肠胃不适,上吐或下泻,都可以煮苹果汤喝。鸭梨墩冰糖。最好放些川贝粉(美国人不知在哪里可以买到),可抑制咳嗽。凡绿色水果是清火的。他们问,火气是什么意思?体内有火气是不是指的发烧?为了这个“火”字我自然得费尽口舌阐述一番。还有西瓜利尿,但是伤胃,特别秋后要慎用。芹菜是粗纤维,有利肠胃消化,还有降压作用等等,他们注目仰望,认真听讲,一一铭记。
弟兄姐妹们从此肃然起敬,纷纷呼唤我为: Dr.Dina (蒂娜医生)。
牌局在继续,亲情愈显浓厚。假期结束前,妯娌们念念不忘提醒说: Dr.Dina (蒂娜医生)一定要帮我们找一本中翻英的食疗书,我们都要好好学习啊!看来我这个岛上假期的临时医生变得任重而道远了。
我不知道上哪里去找这样一本通俗易懂的食补英文书?
信箱里经常收到食补大全、生活大窍门、民间妙方的 pps 附件,得益匪浅。可是,想象美国太太们看着文字、带着眼镜、拿着各种量具像在实验室里一样严格精密地遵循剂量操作其食谱,谁来完成这严谨而科学的文字数据翻译呢?
Dr.Dina 也有些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