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骤雨之美式无知

一次风雨，如果施加在从来平静的池塘，一定给人深刻的印象；无数次的风雨，无数次击打着同样一块水洼，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们过去的世界，因为无数次类似的戏文而变得啰嗦乏味，对任何事情，我都没有了探究的兴趣，因为即使弄清楚了，还会有无数次无聊的重复在未来的时间，清楚不清楚都没有意思了。演戏的人还在那里津津有味地叙道，使劲地耍弄着把戏，但看客已经稀稀拉拉......很久没有听纯正的普通话了，有时候突然听到，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好象那应该是上个世纪的东西了，怎么现在还有？怀疑它的存在有多少联系到我现在的生活; 原来以为的类似某种准信的腔调，竟然有完全不同的音响效果，变成了没有意义的背景音乐，只能泛起我陈年往事的不快记忆。

这样的声音举手就可以消去，生活可以在风平浪静、毫无波澜中渡过，我已经习惯人们用低低的没有任何戏剧性的话语跟我说，即使动情的时候，也再没有学校时代的朗诵声调，是这里的人乏味无情？不是，真实的人生不需要那种造作。

造访我的同事和朋友，在屋后面的院子里喝一杯咖啡，说说花园的事，烹饪的事，小孩子们的事，就可以说得忘了时间。我体会到什么是真实的生活，不是为了昨天，不是为了明天，只是为了今天。为什么这里的人安居乐业，有热情却没有野心，好象都读过老庄一样？我过去一直不得其解，问妻子，她说了一句很到位的话：因为他们单纯。这种单纯并不是道德品质层面的，却影响了人的品行；这种单纯不是基于渊博，相反，就是一种简单，一种简单的文化。

我们一直在试图促进文化的某种繁荣，把不同的文化“融合”起来，好象高层次的艺术应该是兼容的东西。但是在生活中，在老百姓的思想里，我又发现文化的复杂性是有毒的。在朴实的美国人思想里，生活的要求是衡定的，不需要通过对别人的欺诈来获得利益和意义，他们的心容易被满足，也容易对不能够享受到和他们一样的美国生活的人群充满同情，对他们来说，传统的美国文化足够用了，他们就以为这是普世的要求。这种朴素的想法，对于喜欢被文化的激浪所激荡的其他民族来说，就是一种浅薄，一种美式无知。

可是美国人并不是不懂什么是时代风云，他们永远纪念着独立战争或南北战争中的点点滴滴，却又好象只这些已经够了，他们的历史观并不召唤腥风血雨，他们的文化不喜欢无休止的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