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四月廿三号,我带着一个信封,上面印着白头鹰,里面有美国发来的邀请函和其他表格,夹几本自己的书籍和画册,跟妻子一起走去美国领事馆。
原来的签证处还在乌鲁木齐路那里,正好在从我们在上海的家去岳母家的中间,经常饭后散步走过,当异国情调欣赏了一次又一次。它的不远处,是一个有巨大香樟树的咖啡吧,我比较熟悉的聊天地方,也是我第一次和Ellien、Kaman她们谈出版印刷的地方。也是在今天这样的季节里,梧桐在春天也落着叶子,可能是一丝丝的寒意,凉风到处,许多的眷恋也必须放下来了吧?
那个时候的美领馆门口总是排着大队的人,用市政的障碍栏杆圈在人行道上,后来签证处搬了,却正好在妻子那时侯做主管的奥美广告公司的楼下,奥美在第三十、三十一层。此刻排到那个队伍里去,前前后后什么样的人都有,觉得滑稽可笑:有手插在裤兜里神秘兮兮过来问一句:朋友,什么什么知道不?好像他有个秘密的通道可以保险拿到签证似的;也有夹个旧的塞满了文件的包走来走去,好像帮助填表格的;队伍里传说着各种各样的签证传奇,甚至有哭的、愤怒的、不共戴天的,似乎要把我们搞得也入戏起来......
里面的签证房间有一杆巨大的美国国旗,告诉我们这里是“域外”之地,看这个旗的感觉,十年来一直在变,那个时候,印象里它特别的厚重,象一个大被子,跟平时看到的半透明的纱一般的旗子很不同。等待的时候,我们两个都在出神,没有说话,却好像还在怀疑要不要出国的决定,又象是希望最后的答案由签证官指出来......
排到窗口的时候,那位签证官是个花白头发的、瘦瘦的老人,看了我的材料,然后很有兴趣地翻我给他的画册,一边问:你们结婚几年了?我们两个人竟都想不起来,扳手指算了算,才告诉他:快五年了。他乐了,大笔一挥,签了几个字,就让我们到另外一边去等待领签证了......
拿到签证以后,就顺路去岳母家,岳母没有惊讶签证出来的事,她说“签出来了?”好像说“决定要走了?”一样,半晌无语。
一个月以后,我们来到了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