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父母修改版 61不能寒碜了自己

晚上,把宝宝打发上床了以后,马爱芜就跟华商量换幼儿园,华一听就觉得不妥:现在这个幼儿园不是很好吗?小朋友都认识,老师也很关心宝宝。

马爱芜耐心地劝他:中国人太多,我们需要进行精英教育,不然就被淘汰了。宝宝天资还不错,我可不想浪费了她。

华嘲笑起来:你和那些美国典型的中产阶级母亲一样,追求名校,以为学校能培养精英。我是普通公校上来的,到了大学以后我就是精英。我从来不相信学校能造就什么,我们做父母的,才是真正对宝宝能有作为的人。

马爱芜撇撇嘴:你出身低微,所以走了那条路,不能因此让宝宝也走那条路啊。

华微微一笑:出身低微也挡不住真正的精英,这已经被证明了。那么现在去上什么贵族幼儿园的提议又是图个什么呢?

马爱芜没有准备这道题的答案,所以得想一想才说:给宝宝一个好的环境,从小站的比较高,一路走上去就不会有太多的坎坷。

华抱着肩膀沉思:看来,这是个长远的目标了。谁也没有标准答案,不过让我说的话,我希望宝宝能够在一个温情的环境里度过她的童年,现在这个幼儿园恰到好处。你自己也说过,平民其实更热情,精英往往冷漠。

马爱芜主意已定,商量不过是走个程序,于是不耐烦地说:宝宝大部分时间是我在照顾,我做的决定让宝宝去尝试一下不同也没有什么不对。明年就要上小学了,压力大得很,现在舒服了,明年怎么适应得过来?

华扶着她的肩膀说:好啦,你的决定你去试试也好,我只是告诉你我的思路,不敢说自己是对的,供你参考。

那还要买车才能送宝宝上学。

你看看这个小区,你能停在哪里?我觉得车是个累赘。你平时坐公交,偶尔来不及打个的,不是挺好的吗?

马爱芜摇头叹气:出身贫贱真正影响到视野啊,你这个美国农民怎么能够在这个大家都野心勃勃买车开车的时代认为坐公交挺好呢?人家都莫名其妙,我们家为什么不买车。

华忍俊不禁:说我贫贱可以,你不能把我侮辱成美国农民啊,我可不是那种红脖子,没见识的人。美国农民跟中国人一样,要开车,而且要开大车,越费油多排气大越要开。你应该说我断背,环保,生怕污染了空气的人都是小白脸,没男人气。

马爱芜不笑:反正我买车是买定了。你们美国人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自己开车横行霸道那么多年,现在教育我坐公交别污染空气。我还没做过有车一族呢,我先做一回再来考虑环保。

华摇头:车不过是交通工具,你要把它当做跟别人攀比的资本,就是自己累自己了。我宁愿你天天打的也不想伺候那一大堆钢铁。

马爱芜嚷嚷了一句“我来伺候”就进了卧室。

 

马爱芜到底买了一辆车,开着车去新的幼儿园看看,中午到父母家吃饭的时候还抱怨:还说半个小时就到,开了一个小时才到,有些女人说话就是不靠谱。

吴国英问:你说谁呢?

就是圆圆她妈,把孩子转到一个中美合资的幼儿园去了,素质教育。我今天去看了看,还行,比咱们单位这个好。

吴国英有气无力地:你也要转吗?不要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跑,我看这个幼儿园挺好。

马爱芜抢白过来:挺好怎么好?几个没文化的中年家属在那儿领一份工资。

中年家属怎么啦,都是熟人,虽然不能高要求,也知根知底的,不会把你怎么样。她们几个我看都挺善良,又不懒,挺疼孩子。

马爱芜白她一眼:这就行了?你们坐井观天,都不知道现在世道发展成什么样子了。素质教育,西方心理学家研究出来的一套教育理论,和实践相结合,才弄出来这么一套幼儿园体系呢。

吴国英无动于衷地说:能发展成什么样子?几千年了,还不是这点人性的东西在左右世界。宝宝还小,需要的是爱,不是学多少东西。做父母的,最需要耐心,等孩子长大,不能急于求成。

马爱芜就去洗碗,嘀咕道:什么时候比教育专家还专家了?

吴国英听见了,隔得远远地说:好多东西老了才明白。

马爱芜想说老了还有什么用,到底没说,却问:我买的新车就在楼底下,你要不要看看?以后周末可以带你们出远门玩。

吴国英淡然道:我又不会开车,有什么好看的。出去玩我也不想坐车,我晕车。

马爱芜没好气地说:那您就走路去玩吧。

吴国英也不示弱:在附近转转就可以了,非跑那么远,还不是一样的东西,我没那么无聊。

马爱芜啪一声把抹布甩在案板上,拎起包就摔门出去了。

 

没过多久,马爱芜在单位大院里遇见了圆圆妈,赶快拉住她倾吐心中不快:你觉得那些老师对你们家圆圆怎么样啊?

挺好的啊,每次我们圆圆都给我抱回一个小奖品,谁要是表现好就能拿一个幼儿园的玩具回家过夜,圆圆拿了好几次了。你看我这包,他爸去法国给我买的,正宗名牌儿,那儿买特便宜。你也是,身上什么名牌儿都没有,别跟你妈似的。

马爱芜沉浸在女儿的不顺造成的痛苦中,几乎没有听见后面的话,只说:我们家宝贝是最乖的孩子了,可是每次去接去送,他们班的老师都不待见我,对宝宝也挺严厉的,我怕孩子吃亏啊。

哦,忘了提醒你,去的第一天给老师塞一个红包就好了。

马爱芜睁大了眼睛:什么?这种幼儿园本来就贵,还要塞红包?

瞧你外国人似的,越贵的地方竞争越激烈,你红包塞小了人家还不在乎呢。在孩子身上投点资有什么舍不得的?

马爱芜失落地说:早知这样何必当初。我知道这个社会是这样,可我就是讨厌这种东西,真是我父母教育出来的好人。

圆圆妈同情地看着马爱芜:还真是,你从小就特独,跟我们不一样。可是,我们是生活在社会里,除了融入,没别的办法。为了孩子少吃点亏,打个红包吧。

那得多少才能让人在乎呢?

这个嘛,我还不好说,反正不能寒碜了自己,怎么也得几千。

马爱芜张着嘴吃惊:行贿幼儿园老师也这个价位了?而且我从来没看见那儿有美国人,什么双语教育啊。

美国老师只有下午才来跟孩子说一个小时。反正你看着办吧。幼儿园老师才有特权呢,想欺负你孩子,孩子都说不出来。

马爱芜几乎叫起来:幼儿园老师欺负孩子,这是,不只是渎职,这简直是违法。

圆圆妈微微一笑:好啦,跟美国人生活久了出口就是道义法律,那不都是吓唬胆小的吗?行,我先走了,约了做头发呢。

马爱芜站在原地发呆,一时间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做人。这苦楚跟家里人还没法说,华和吴国英都不看好,劝她别做,如今正如他们所料,说给他们听那可不是打自己的嘴巴吗?更气人的是,让那女人一说,她马爱芜好像一块榆木疙瘩,完全不了解社会,也不适应社会,与她父母如出一辙。一种亘古的悲哀涌上心头,命运如一张黑网啪地罩下来,把刚刚拾起一些自信的马爱芜又紧紧地裹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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