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史实穿越小说《时空客》(连载四):惊梦上海滩

世事忙忙如水流,休将名利挂心头。粗茶淡饭随缘过,富贵荣华莫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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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音747的远距离飞行不会令人感到舒心,即使是头等舱,心急啊!赶时间啊!不过,一想到缠绵的Anja,我就沉浸在甜美的梦幻之中。

 

我一直在考虑是否要在重庆和多伦多举办两场不同的婚礼,教堂的婚礼是一定要经典的那种,传统的婚礼最好是花轿那种。至于要邀请哪些亲戚朋友,还要与Anja一起商量。因为结婚的决定有些突然,还没有告诉重庆的父母和亲戚朋友,上海的舅舅舅妈一家也不知道。他们只是知道我有女朋友了,小妹方婷婷一直想来多伦多见见未来的嫂子,可偏巧又遇上毕业实习。还梦想,我开着一辆超长悍马,Anja坐在我身旁,后面是一大帮我们的孩子,好象有6个……

 

自从认识Anja之后,一直就觉得Anja是我唯一的选择。多伦多也有华人朋友说,异国婚姻不一定是最好的,因为语言交流和沟通总是会有些障碍。可婷婷说,她周围的朋友中有很多美满的异国婚姻,这让我更加坚定了信念。看来,至少婷婷是我的支持者!

 

在飞机上,747机舱内的大屏幕不断有新闻滚动播出,有些人在关心日本地震的最新消息。飞机经过国际日期变更线时,我将手表核对了当地时间。猛然,我听一个恐怖的报道:

 

华盛顿消息:公元2011年当地时间315日,日本核电站危机目前持续扩大,继福岛核电站爆炸后,宫城县的女川核电站和茨城县的东海核电站也相机发生爆炸。国际空间站检测到地球北部磁极正向西伯利亚和日本海一带偏移,中国东海附近上空出现微弱的虫洞迹象:

 

东经135°41′,北纬33°12′。

 

我看看四周,很多人在睡觉,但我却感到有些恐慌!大学物理课学过一点“虫洞”的皮毛,感觉有些不妙,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这飞机该不会掉下去吧?我立即打开笔记本电脑,接通了网络,搜寻着“虫洞”的信息……突然,舷窗外面有一道蓝光闪过,机身有些晃动。当我恐惧地意识到可能将要坠机的时候,便失去了知觉……

 

“二少爷!二少爷!”

 

我感觉被人推醒……

 

睁开眼睛一看,我正坐在一张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前……

 

与平常的感觉完全不同,桌上没有我的电脑,但房间内还是显得非常豪华与明亮。房间两侧的书架上是满满的书籍,显得书生气十足,但却没有那种古老图书馆里发霉的气味。壁炉传来的温暖,让人感觉是在某个CEO的办公室里。

 

“二少爷,大少爷来信了。”只见一位长衫打扮的人递给我一封信,还是竖写的信封。我觉得十分怪异:“我在哪儿?”

“二少爷,您在家里。您睡了有一阵子了。”长衫打扮的人静静站在一旁,这样子称呼我,感觉是仆人或管家一类的人,一口重庆家乡话,有些不安,又有些迷惑。

“我……我的电脑呢?”我摸了摸,发现眼镜还在,似乎不是梦境。

“电……什么脑?您还是先看看信吧,似乎有急事。您看看上面有红色的‘急’字,不然,我不会打扰您的。”

 

我打开信件,开始阅读用毛笔书写的有些潦草的繁体“家信”。匆匆阅读之后,感觉好象是说家中有难,让我赶紧回家一趟。我再次怀疑我是不是在做梦,用手掐了一下自己,感觉还挺真实。喝了一口放在桌上的茶水,揉了揉眼睛。蓝光?虫洞?难道是时空穿梭?我开始感到目前的环境,要比刚才飞机上的恐惧好一些了,至少是地面上,没有坠机。看来,祈祷还是管用的!

 

“你……你怎么称呼来着?”我问长衫打扮的陌生人。虽然很久没有讲重庆话了,但一听口音,感觉还是很亲切。

“来福。二少爷!”

“哦,来福,我刚才睡了一觉,似乎把什么都忘记了。现在什么年份?”疑惑中,我极力保持镇静,但还是习惯讲上海话。不过,似乎来福对我讲上海话也不感到意外。

“民国313月。二少爷。”

“民国31年?西历多少?”我越发迷惑了,室内有壁炉烧炭的味道,更加令人郁闷,以前一直都是中央供暖。

“西历不知道。二少爷,您看看这个表,上次您好像教过我,我记性不好。”

 

来福从书桌上的一迭文件上拿出一张表,原来是“国历-西历对照表”,还是繁体字。我仔细对照一查,民国31年,西历是1942年。

 

我起身走进有淡紫色帘子的窗户,探头出去,看了看街景,一些电影中的“老爷车”在大街上行使。又从沙发上拿起一份崭新的《申报》,还有一份封面是身穿旗袍的歌星周璇和另一位女星合影的《电影杂志》,有“上海双金”的巨大标题,看了看日期,我开始镇定下来:我初步判断自己是来到了1942315日的上海,而且我似乎还是大户人家的少爷,母亲、大哥、大嫂、小妹、妹夫在老家重庆……

 

不管如何,我还是先得生存下来,再慢慢把头绪弄清楚。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时间是下午225分;再一看自己的手表:也是下午225分!居然一样!?这时空穿梭是怎么回事?

 

来福离开后,我从书架和抽屉里拿出一些文件,开始阅读“我自己”,确定“我”到底是谁?我是否处于安全之中?毕竟,这里是民国时期。

 

打开那盏古铜的西洋美女台灯,从文件上得知:“我”叫龙小杉,生于民国03年(1914年)一个民族资本家的家庭,父亲接管祖父在嘉陵江的船舶运输业务,并在重庆创建“永兴船运公司”。民国28年(1939年),25岁的“我”从上海圣约翰大学毕业之后,获得了医学学位,并在一家天主教背景的私立医院――“上海同德医院”实习,时年28岁。

 

感觉这个有点出入,因为我自己当时是32岁,但照片又好象是我,世上会有不是孪生兄弟而长相一样的人么?还有,“父亲”并不希望“我”回重庆老家,毕竟洋医(即西医)在上海很有前途,而重庆仍旧是中医的天下。况且,上海经济比较发达,也是一个国际化大都市。如果“我”能够在上海站稳脚跟,将来也可以作为“龙氏家族”的根据地。这也是父亲将很大一笔财产转移到上海的缘故。

 

民国首都重庆,中国民族工业发展迅速,但与此同时,同行之间的竞争也相当激烈。父亲经营的“永兴船运公司”(货运),就是在“我”毕业前夕破产的。也许是因为父亲看到了经商的险恶,也许父亲也看出“我”不是经商的料,才极力建议我行医。在这一点上,又似乎与21世纪的我,颇有类似。这两个长相一样的人,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民国29年(1940年),父亲去世后,大哥和小妹接管了父亲的部分业务,但始终不能达到父亲当初的水平。在顶峰时期,父亲曾经有过4支船队70多条船,航行在长江和嘉陵江上,而现在,仅仅保留了长江上游的1支船队。

 

从“大哥”前面几次来信,我了解到:民国30年(1941年)8月,日本人第N轮轰炸重庆之后,城市变得很乱,政府力不从心,土匪横行霸道。“大哥(龙大桐)”和“小妹(龙小玉)”经营的业务,一天不如一天,长江和嘉陵江水上打劫的越来越多。很多亲戚都远离家乡,去了南方。“大哥”这次来信,就是要“我”马上回去帮忙处理家庭杂务,并把“母亲”以及“大哥”“小妹”几家人接去上海暂时躲避。可见,“父亲”还是很有远见的,早就料到这一点了。

 

看到这里,我有些心慌了。这么一大家子人,我一个都不认识,怎么面对?而且也深感责任重大!墙壁上只有“父亲”的照片,以及“我”小时候的一张全家福,其他人现在长得什么模样都不知道。还有,上海和重庆两地民国时期的情况,我也都不熟悉,一个帮忙的人都没有。真的是有点后悔我原来在大学或研究生阶段,怎么没有看一点有关民国时期的课外书籍或小说回忆录。为了能够生存下来,我觉得无论如何也要硬着头皮去面对现实,要想回到21世纪,显然没门。

 

还有很多事情不是很清楚,只好又把来福叫来。

 

从来福那里我了解到:我还是孤身一人,因为行医在上海还算是比较稳定的职业,没有后顾之忧,与世无争,就算是龙家的传家之本了。父亲给“我”在恺自尔路(即后来的金陵中路)168号买了这处房产,一幢3层楼的法式小洋楼,安排最信任的管家来福来帮我打理。那个时候,虽然日本人占领了上海大部分地区,但“我”的住所和工作的“上海同德医院”位于法租界,基本上还是比较安全的。租界一带,原来称为“孤岛”,但“租界”被日军占领后,“孤岛”就消失了。不过,当时的英美公共租界与法租界还是有差别的。由于当时法国维希政府已经向德国投降,因而日军并未占领法租界。

 

“二少爷,您不会把我也给忘了吧?最近是不是很多烦心的事情?”

“是啊,战乱期间,医院病人很多,最近晚上也在家里加班。我这种记忆力丧失的情况,在医学上叫做‘临时性失意’。你继续说吧!我只是想进一步确证,越详细越好。”我也没有更好的理由了,说出来也心慌。

 

原来,来福是成都人,8年前(即民国23年),父亲的船队去宜宾时,在码头上认识的一位搬运工。父亲觉得来福很老实,也会功夫,就安排来福在“龙府”做保镖。民国26年(1937年),父亲给我在上海买了房产之后,来福一家就到上海来了。来福不仅是管家,还是司机。来福的老伴李妈就在厨房给我做饭洗衣服。他们的儿子尚小,才14岁,唤名阿狗,一家人就居住在地下室。

 

问到我的个人生活,来福说,“我”在重庆老家有一个未婚妻,名叫王晓菁,也是青梅竹马的嘟嘟朋友。在读书期间,每年春节都是我回老家重庆。前年和去年春节期间,未婚妻是来上海度过,但“我”对她的大小姐脾气似乎有些反感。去年因为一件小事,两人吵了一架,未婚妻回了重庆,后来就一直没有再来上海,两人之间也没有书信来往。

 

据来福推测的原因,是因为“我”另有新欢。在“我”毕业前一年,也就是民国27年(1939年),“我”认识上海新华影片公司的一位名叫张惠的当红影星,艺名“金玫瑰”,人称“小周璇”,两人关系一直不错。听到这里,我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彩色照片,感觉是演员模样,很漂亮。刚才找文件时见过的,而且还有一条香水浓郁的白色绣花真丝手绢,想必就是她了。

 

猛然,我仔细一看照片,她不就是刚才沙发上那份《电影杂志》上的女星吗?“双金”?原来就是说的“金嗓子”周璇和“金玫瑰”张惠!

 

来福一看,就拿出备忘录,提醒说:

 

“二少爷,明晚您和张小姐还有约会呢!”来福指指照片上的女人。

“可明天我还要去医院请假,还要买礼物。”我也只好假装认识这个张小姐了,还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

 

照片的背面签名是“红苹”,难道是艺名?不是“金玫瑰”吗?我暂时没有询问。不知道这位张小姐是何等性格,会不会很难缠;重庆的未婚妻又怎么处理……我毫无头绪,真的想一走了之。

 

“来福,最近的日程安排,你说一下,我不记得了。”

“好的。后天,也就是礼拜二,晚上8点,法国总会,翡翠小姐;大后天,礼拜三,晚上7点半,百乐门,菲丽丽小姐;礼拜四,晚上8点,凤凰天堂,凤仙小姐……”

 

老天!这位二少爷,原来是花花公子。我伸手让来福暂停:“来福,你还是早点帮我把回重庆的船票买了吧,越快越好,越早越好。”我觉得做人还是厚道一点,既然“龙家”有难,我怎么也得出点力!

“好的,二少爷,我马上就打电话过去订票。”

“来福,多准备几份给母亲和大哥他们的礼物,还有那个什么王大小姐。”我想到这一点也是不能忽略的,即使是陌生人,寄人篱下啊!但我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让来福办理比较好。

“这个您放心,二少爷,我会安排好的。”来福办事似乎很周全,我完全相信了这位我认识才几个小时的管家。

“还有,这周的约会,全部取消!”

“那……张小姐那边呢?”

“嗯,这个……你觉得呢?时间这么紧。”

“我觉得与张小姐的约会还是可以按时的,船票又还没有订。”

“好吧,就这么说。”我也只好打算去应付一下了。有时候,也觉得社会关系还是很重要的。

 

“来福,这个是松木吗?”我闻着壁炉的味道,感觉怪怪的。

“二少爷,最近比较多用橡木和桦木。”

“我喜欢松木,可以多放一点,其它的少放。”

“我记得的,二少爷,上次您说过。只是最近市场上的松木价格较高。不过,您别担心,我来想办法。”嗯?这个喜好也一样?

 

我又注意到办公桌上有一盒雪茄,就对来福说:“以后不要买这个了,我今后也不抽了。”

“您真的决定戒烟啦?二少爷!”来福很诧异。

“嗯,就这么定了。”其实,我是最讨厌吸烟的。

“好啊,这下张小姐可高兴了。还是张小姐有招!”听来福的口气,“我戒烟”,似乎是张小姐的功劳。不过,感觉来福对我还是挺毕恭毕敬的。

 

“来福,我在上海买的新书都放那儿了?”我试探着问,想继续了解一下“我”的兴趣爱好。

“这边大部分都是您来上海之后买的书籍,那边是老爷老夫人托人从重庆带来的书籍。”

“怎么有这么多中医的书籍?”

“二少爷!老爷说过,您虽是学洋医的,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得着中医。何况,这里很多古籍,都是老爷的珍藏。”

“哦,我是得下点工夫了。”

“还有,二少爷!里屋的中药房,上周已经全部清理过了,您有时间可以去查点。如果有需要增加的药材,请写一个清单。”

“好的,谢谢来福。”看来,这位“龙二少爷”对中医还有一点研究,好在我也不是太陌生。无论如何,在上海工作挣钱,我还是比较有把握的。这让初来乍到而一片茫然的我,有了一点点生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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