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然在那温暖的摇篮中睡着了。
醒来时,我看见昏黄的灯光中,一个高大的背影,略显笨拙地在炉子前移动着。他离我不远,可是我似乎 是在梦里一般,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似乎不记得我是谁,对了,他是谁?我脑子里清晰地冒出了这个问题,是他救了我,还是。。。。。。?女人的本能使我下意识地揪住了领子,抱紧了自己的身体,我有没有被。。。。?我脑子又清晰了一些,其实,这对于我一个早已经失去了自我的人来说,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我显然已经成为一个被华尔街赶出来的泼皮破落户了。
妈妈,妈妈,我想你,你在哪里?我很冷,能不能抱抱我?
我开始喃喃着,炉子旁边的人开始动了起来,向我移动,我从眯着的眼缝里看到他靠我越来越近,我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身上的疼痛开始发作,刚才的那一幕还紧紧地锁在我的脑海里,我被人用拳头打,打在我曾经画过妆的精美的脸上,打在我瘦削的肩上,打在我毫无抵抗力的背上----因此我在疼痛中滚来滚去,试图躲避那威威生风的拳头;可是,这一切都是徒劳,我是躲不开那拳头的,哪怕是其中的一拳;最后,我停止了对生命的渴望,我一动不动,我喊着,“你打死我吧!你打死我吧!”大概是我眼中对生的绝望和对他铁拳的蔑视,他突然收了拳头,我也停止了像狮子一样的咆哮,可是我看见他的脚抬了起来,我被那脚高高地抛起,我的血肉之躯砰地一声掉在了地上,腹部剧烈地抽搐着,我觉得,我要死了。我一声不吭地看着Michael那只铁蹄从我身边绕开,带着那虚伪,狠毒,蝎蛇一般的心离开了。
四周的一切变得离奇地血腥和寂静,我准备在那里等死。对一个已经失去了贞操,金钱,自尊和地位的女人来说,最好的归宿莫非就是去见上帝,跟上帝诉说苦衷;也许,我是愚笨的,上帝已经看见我在这里受苦了。我只要走近他,我就彻底解脱了。这时候,一个焦急,绝望声音在亲切焦急地喊着我的名字,“星儿,星儿,你在哪里?妈妈好想你!”紧接着是女人的哭泣,那是妈妈花了长途电话费---对她来说是好大的一笔钱给我的留言。妈妈,我能死吗?我可以抛弃世上的一切,但是你生了我,用卖破烂的钱养了我,送我到国外念书,我是不能负你让你痛苦的。妈妈,你知道吗?我的身体在流着血,我的身上流淌的是你的血,你给我的血正在一滴一滴地流失,我不能容许她发生。我一步一步吃力地向门口爬去,每爬一步都要付出好大的努力。记得在大学军训的时候,我们在地上匍匐前进,一排排年少的女生悄悄地捂住嘴笑,那泥土地里,飞扬的是多么美好和多么让人艳羡的青春!可是现在却是那样的不同,我每爬一步都在呻吟,每爬一步心都在滴血。我在 成长中得到了很多,却又失去了很多。现在,我混沌的脑子告诉我,我失去的更多,我的生命已经成为负值。不管怎么样,我继续爬着,爬着,终于爬到了门口,我蹲在地上,回头往身后望去,两行清晰的血印印在那雪白的地毯上,分外抢眼。好吧,我冷笑着,就算是给他留下个血腥的纪念吧----我深知道,我的血腥将会在这里持续一段时间,让他一想起我,便全身战栗;我笑了笑,回过头,向门口看去,这鲜红的血,也算是给我的过去留个纪念吧。(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