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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我端着两只手在跑步,忽然想起来,人手的各种承力动作里,恐怕这“端”是效率最低的一个。挑,背,扛,提,举,端,六种负重方式,只有端这一种没有锁定关节,所以它也就最累。如果一个人能背起二百斤的口袋扛一百斤的箱子,端他顶多也就二三十斤。还不能走远道。别的不说,就说这跑步,空端着俩手还觉得累呢。要不是为保持平衡真恨不得把它们抄在口袋里。



这样说起来,就不止是端一个字的事。多想一想的话,但凡字里面带了uan这个音,这字里就带上了弯弯绕绕,费事罗嗦的含义。你看汉,看寒,两个干净利落的字。加上个u音,就缩起来变成了“环”。浅,欠呢?加u变成了“圈”。战,沾变成了“转”。谈,探变成了“湍”。蓝和烂则变成了“乱”。



乱也好湍也好,这些字字形上并无牵连。把它们和这“曲曲折折,弯弯绕绕”一层意思连接起来的,只有读音这一条线索。别人说象形,形声,讲的是文字与字义或文字与读音间的联系。至于字义与读音间的联系,则难得见人提起。



我忽然意识到,这样的字义与读音间的直接联系,很可能是早于我们的象形文字而存在的:一定是先有了根据这"曲溜拐弯"的意境而产生的这些字的读音,而后造字的人才去找不同的字把它们分别书写下来。在这个过程中造字的人或者有意或者无心,忽略掉了字音与字义间的这种联系,把本来密切相关的一些字割裂开来,变成了不相统属的独立王国。



如果造字的人当时一转念间,把这种字义与读音间的联系保持下来,那时我们的文字就会有了拼音文字的特性。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它是多有趣的观察呀。从这环转弯圈乱环之中,我们看到千万年前三岔路口那一点。仓颉坐在那儿苦思冥想,拼音呢?还是要象形?



我不知道他当年的决定是否正确。我只为能看到这一幕而交欣欢然。


步行 发表评论于
回复yuanfang2012的评论:
哈,我要去申请学位
步行 发表评论于
回复美丽风景的评论:
嗯,看这种当初凭直觉放在语言里的东西,好像透过几千年历史看到了先民们的一点影子。真是让人激动
美丽风景 发表评论于
步行老师多跑步, 俺们才有的好看。:)
这个象形和语音, 可能各种语言都有的。 最早可能就是人的直觉。 比如英文的teeth, mouth,face, hand, 都很简短。 而BLIZZARD听起来就很轧人。 :)
yuanfang2012 发表评论于
这篇高深。没准再挖掘一下,可以出一篇语言文字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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