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11点多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让我不安的是女儿最后一次考试的结果第二天(周二)就要公布了。虽然周围的朋友亲人都很信任她,但事关重大我还是很不踏实。突然想起中午与她通话时,我建议如果考过了我们就出去吃饭庆祝一下,她用很平淡的口气拒绝了,说晚上还要赶到另外一个城市参加三天的培训,而这件事她事前并没有向我提起过。想到这我忽然觉得心里一阵发紧脸上发热,是不是女儿已经知道了结果,怕我着急不想说先暂时回避一下呢。我这容易紧张焦虑的神经一下紧绷起来···想给女儿打个电话,但又觉得太晚了。正在这时床边的电话铃声大作,我的大脑迅速地反映了两种可能(英国晚上9点以后没急事就不再打电话了)一种可能是中国来的,第二种可能是女儿来的。我迅速地抓起电话,女儿兴奋快乐的声音传来:”妈,睡觉了吗?我考过了!!”(医生朋友打电话告诉她,晚上公布考试结果了)
放下电话与老高分享了这好消息后,我安静地躺在床上,这瞬间的大忧大喜让我睡意全无。
一个月前女儿去伦敦参加临床考试。在我以前提到她理论考试通过的博文里说过,还要参加最后的临床考试才能最终取得GP资格。(全科医生)为了保证不迟到,女儿头一天晚上就去了伦敦在朋友家凑合了一夜,第二天奔赴考场。考试是由13个经过培训的“病人”轮流上阵,每个“病人”都跟着一到两个不同的考官进入诊室。病情不一,但都不是很容易诊断的疾病,还要有一个跟着母亲的儿童病人。有些症状说的似是而非,含糊不清。主要考核参考医生的专业知识,判断诊断和逻辑思维能力,当然还有对病人的态度,以及作为医生应有的气质。(每个病人只给10分钟,时间的限制会带来更大困难)考试回来以后我们没有过多的讨论,这是我们历来的习惯,考完了就放下了。
等待结果的日子是很煎熬的,但女儿却很放松。今夜我终于深深地松了一口气,五年的培训,最后一关过去了。
睡不着了,如烟的往事又鲜活地飘进了我的记忆。
20年前我怀着一颗支离破碎的心,带着年幼的女儿,带着对家乡和亲人的无比眷恋流着泪登上了飞往英伦的飞机。20年来,在另一个国度里我看护着小女儿度过了愉快的小学生活,轻松的中学时代,紧张的学院学习(大学预科)。听着她每日练习钢琴、大提琴绕梁的旋律。紧张地跟着她参加钢琴、大提琴的各种比赛和每一级直到最高级的考试,(两种乐器都是8级)并为她的优异成绩而兴奋。欣赏着她悬挂在展厅里的绘画作品。共享着她被帝国理工大学医学院(当年排名是英国前三,世界前七)录取的喜悦。目睹她在大学五年的艰苦学习。分享着她第一次被称作Doctor时的自豪与骄傲。五年的实习生活在女儿的辛勤与坚韧中和做母亲的担心与牵挂中度过。在闯过了一个又一个艰难近乎于残酷的考试之后,今天终于有了圆满的结果。大滴的泪水顺着我的面颊泊泊地淌下,我知道这是幸福的泪,欣慰的泪。
20年的岁月是漫长的又是短暂的,她印证着女儿的每一个脚步,每时每刻的成长。她印证着一个母亲的关爱,引导,纠正,支持和理解。我想是我们互相成就了对方。我从不认为我是个很合格的妻子,但我觉得我还是个合格的妈妈。谢谢你亲爱的女儿,你还让我成为一个幸福无比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