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卖房记 （二）

        x田的全体员工热火朝天滴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所有的嘈杂声都随着“呯”的关门声流到了屋外，突然间，屋内显得出奇的安静，我彻耳细听，确实都走了！我伸了个懒腰，起身到厨房给自己弄了杯茶，回到电脑前坐下，凝视着屏幕，我想：这通忙活，能有几个看上这房的？不奢望今天就有想要的，有一两家喜欢，来回看几次，也是一种希望呀！呵呵...
        我起身到客厅和卧室看了看，决定清理一下房间和地面，虽然都是穿了鞋套进来的，也难免带进来灰尘...刚把清洁布洗干净，小廖打来电话，告诉我千万不要出去，就在家等着！还说一会儿上来找我一趟。什么情况？！有人要签约？！哈哈，这是我的第一反应。过了十几分钟，她来敲门了，我忙把她让进来，问怎么回事？小廖面露喜色，告诉我：“有两家客户看上了我的房子，一家是北京人，儿子要结婚；另一家是父母和女儿三个人，河北的，女儿在这儿附近上班，想给女儿买套房住。”“那他们能这么快定下来么？总还是要再看看，或者叫家里人来参谋参谋吧？”小廖说：“等等看吧！我们经理正跟他们谈着呢，最好是马上签，趁着两家人都喜欢，趁着他们现在还挺兴奋的，一旦他们回去考虑考虑，那要不要就不好说了。”



        我听得一头雾水，人家总是要考虑的呀，买房子又不是买块豆腐，一旦决定，那可是要掏几百万呀。更何况，坦率讲，我这套房子是有瑕疵的：当初因为一时冲动，只是看了一眼户型图，第二天售楼小姐打电话给我，说有个人要退一套我看上的房子，问我要不要？它说只能给我三个小时的考虑时间，如果我不要，她得给另一个排队的客户打电话（现在想想，那也许就是个圈套呢，呵呵）。等交房的时候，我才注意到这套房子客厅没阳台，卫生间没窗子，而且，整套房子虽然是南北通透的，但是采光有点儿问题。因为是毛坯房，我也懒得装修，就那么空了两年多，后来因为这房子是所谓的商住两用房，紧邻三环，离公司也近，我就简单装了一下拿来办公用；再后来又租给别的公司。我真正过来住，也不过五六年的事儿...
        对我的质疑，小廖显得很自信地告诉我：“客户其实都看过无数套房子了，连他们自己也都看花了眼，真正好的户型，一般屋主也不会轻易拿出来卖，何况你的房子收拾的蛮漂亮的，看上去档次也不低，年轻人就会喜欢，再说，年轻人一般也不懂户型之类的，也不太在乎这个。客户买房有时候就是买个心情，买个痛快或者感觉，如果只是其中一家要，那她们不定怎么磨叽呢，这儿也不是那也不是的挑，最后肯定不买！有人和她争，那就不一样了！”我听了觉得有道理，就夸小廖说：“看来你还懂消费心理学呢！平日里下了不少功夫吧？公司会组织你们学习么？”她显得有点儿兴奋，把我当成了知己，对我说：“姐，我们每天都开会讲这些，也会时不时地派一些业绩好的到总部开会，我们都有专业的培训师给讲课。我卖了您这套房，也会升级为金牌销售代表了，不仅提成会更高，我也可以去旁听店长的培训课了，再升职，我就可以做店长了！”看来这小姑娘还挺有上进心的。我们聊了一些她家里的情况：她来自湖南农村，是三个女儿中的老大，高中毕业，被朋友带来北京打工，自然地，也就进了朋友工作的x田上班；赚的钱，除了基本的生活花销，剩下的都寄回老家供妹妹们上学，还准备帮父亲盖房子。说已经连续三四个月每月寄一万来块钱回家了，她很兴奋地告诉我，继续这样下去，年末家里盖房子的钱就差不多了！
        正闲聊着，小廖接到店长的电话，说客户还很犹豫，拿不定主意，正让自己未见面的准女婿过来帮忙把把关（因为他刚卖了一套房），店长让小廖跟我讲一下，然后让我也下去一趟。挂了电话，小廖转身告诉我：“姐，老实跟你说，下边的两家客户，其中一家是我们的托儿。那个要给女儿买房的才是真正的买家，店长想让您下去一趟，因为我们店长已经告诉买家让您下来了，说谁先交定金房子就先给谁。您下去什么都不用讲，就进经理办公室坐一会儿就行。”我此时才似乎明白了x田在做什么。
        到了楼下，我进了经理办公室，小廖一直陪着我，按照他们公司的分工，她的主要任务，就是安抚好我，似乎经理和买家业务代表负责与真正的买家谈，其他业务员配合。突然，外边激烈地吵了起来，好像还发生了肢体冲突，因为我听到了撞击办公桌的声音，一个男子的声音很响亮，大概的意思是：“怎么你们的客户就是客户！就算你的客户是最先表示想要的，但是，我的客户也有平等的购买权！我客户说了，不行就加个五万块！有什么了不起！”然后，一个杯子被摔在了地上，一片混乱声中，我听到了劝解声：“大家都不容易，公司的规定，有什么办法？！再等十分钟，还不做决定，那就你的客户优先！”...
          老实说，我有些失色，急忙问小廖怎么回事？她很镇定，笑着低声告诉我，那都是假的，是他们的业务员在假装争生意，主要是吵给那些买主听的。这时，一个业务员开门进来，低声笑着得意地说：“大刘演的真像！全信了！姐，您别急啊，已经差不多了。她男朋友来了，想要看房，我是假装来跟您商量能不能看房的，嘻嘻”然后他转身出去了。此时此刻的我，有些茫然，平头百姓的我，平时也接触不到个明星演员之类的，就因为在北京，偶尔跟某个明星在建材城或是宜家打个照面，也都是匆匆地看一眼，擦身而过，半天才回过味儿来，就更别说接触到真人秀的演戏了！NND！！！
         小廖告诉我，他们不可能让买方再上去看房，越看越麻烦。他们会说，房主也生气了，她很忙，下午还有事儿要办，不仅不让看房，也不准备等了！然后，小廖过去了一下，也就五分钟，我想，也不外是催他们快点，我的客户不想等了，她本来就对卖房子很犹豫之类的话。
         没多久，店长过来了，笑呵呵地对我说，“搞定了！他们现在是想要便宜个三万两万的。”还没等我表态，他接着说：“我假装过来跟您商量，没必要便宜，一鼓作气拿下！她女儿很喜欢你的房子，因为您布置得好，一旦您搬了家，她就发现什么都不如她的想象了。哦，对了，您燃气罩和抽油烟机不带走吧？”“当然，我不要那些，都是新的，我很少用，他们可以接着用。”我说，店长转身又对小廖说：“中介费她们一分钱没砍！而且今天就付！合同签了，付姐十万定金！”店长喝了口水，吃了两口桌上的盒饭，转身出去了...


        在会议室里，我见到了买房的女孩，她的男朋友和女孩的爸妈。是比较富足的家庭，女孩是在银行工作，是乖巧懂事的那种；男朋友也是同一系统的。妈妈看上去像公务员，爸爸是做生意的。
        下午一点多，签完合同，我们一块儿去银行把定金打到了我的卡里，交易的第一步算是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