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别把我和神棍混为一谈——一个真正的术士为你讲述四十几年来的经历(60)

南部养尸地第六十二章 师父归来  

花费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总算教会了杨晟这套导引法,杨晟累得有些气喘吁吁,但看的出来,他挺兴奋,他问我:“三娃儿,这套导引法那么好,为什么没流传开去?如果流传开去,有很大的好处啊。”

我的面色有些古怪,望着杨晟说到:“晟哥,谁说没有流传开去?知道中小学的广播体操吗?就是参考了这套导引术,那是简化版,可惜现在的学生娃娃谁会认真去做啊?动作其实不是难点,难点是在于用力的程度,这里就掺杂了一点点小小的存思,就是要想象配合动作,力道才能恰到好处。”

“我...”杨晟愣住了,他没有想到中小学生的广播体操实际上是来自于这个。

“这套导引之法普通人练习没有任何的危险,因为不是气功,我给你讲解也不是讲解动作,而是分解每个动作,该用什么样的力量去配合,才能起到效果,就如我扔给你一套图片,你去照着做,也只是只具其形,而不具其力!当然在气息上,只有一个简单的法门,那就是在发力时,一口气息含而不散,在散力时,尽量悠长的吐出这口气息就行了。”我简单的说到。

“原来国家是重视这些的,竟然让学生娃娃从小练起了,我说这些动作有些眼熟呢,可是为什么不说明?”杨晟抓了抓脑袋

“很简单,以前就破过四旧,这些东西要如何说明?”我的言下之意,估计杨晟能理解。

杨晟点点头,他只是个生活白痴,但是智商却是极高的。

看着已经日上中头,我对杨晟说到:“晟哥,最好的练习时间是早上,刚刚睡了一觉之后,身体需要舒展,不过在练习之前,先做些小小的热身运动,效果会更好,坚持做吧,这是最简单的导引之法了,可是简单却不敷衍,一两年后你会发现身体灵活,而且体质也会增加。”

一转眼,三天就过去了。

酥肉在前天就已经回家,山上只剩下了我和凌如月,还有杨晟。

这三天,我们三个过的倒也简单,杨晟常常问凌如月一些关于昆虫的问题,问一些关于道家学说的问题,而我和凌如月呢,则非常喜欢听他讲科学上的秘闻。

这种交流非常的有意义,我们三个的感情就在这种交流中慢慢的升华。

我发现杨晟这个人,除了生活习惯上近乎于小孩,品德上却非常的让人折服,诚恳,正直,认真,诚实。

而凌如月那个小丫头,我则对她有了新的认识,这丫头虽然有些小女孩的任性,有些古灵精怪,但本质上一点儿都不坏,而且非常的重情重义,我和她也算是在古墓里历经过生死,我在心里把她当成了妹妹。

“三哥哥,晟哥哥,奶奶回来了,我就要回寨子了,姜爷爷说以后我们会在见面的,你觉得是什么时候啊?”此时的凌如月坐在竹林小筑的栏杆上,两只小脚丫一晃一晃的,甚是可爱,可一张小脸蛋儿上却是忧虑的。

杨晟扶了扶眼镜认真的说:“我的研究项目,注定了我要前往很多传说中危险的地方,三娃,如月,你们快些长大吧,我也很希望像老师那样,有一两个神秘的高手在身边帮助。”

我扔了一颗花生米在嘴里,说实话我的未来该是咋样的,我自己并没有什么计划,都是按照师父的安排,杨晟的意思我能理解,他是指我长大能够加入某些部门,和他成为最好的搭档,可是师父并没有给我提起过这方面的打算。

“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去北京了,缘分这种东西,不可强求,但如果我们有缘,天南地北的距离又算什么?我们总会相聚的。”我有些懒洋洋的说到,花生的焦香弥漫在口中,就如此时的气氛,有些静谧的安宁,却让人无比的幸福,心安。

这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带来的舒服。

“到北京?可惜这边的事情完成后,我会去新疆,和我的一位老师进行一个项目,不然在北京,我就能再见到你了。”杨晟也剥了一颗花生,可惜花生壳被他咬的乱七八糟。

“我回云南,胖子哥哥还会留在四川吧,三哥哥,我忽然觉得我们几个隔的好远啊。”凌如月拖着自己的小下巴,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哈哈,我说过,有种东西叫缘分,天南地北的距离可不算什么,我们会再见的。”也许即将到来的分离会让人伤感,可是我并不会不舍得,前方的道路心里有感情的支撑,就不会孤独,比如我的父母,我的兄弟姐妹,我的朋友。

“三哥哥,晟哥哥,我给你们唱歌小曲儿吧。”凌如月晃荡着小脚丫子,幽幽的说到。

“好!”杨晟带头鼓掌起来,我也乐呵呵的跟着鼓掌。

凌如月望着远方的竹林,开始慢慢的唱起来:“日出嵩山坳,晨钟惊飞鸟.....

正是我喜欢的《少林寺》的那首插曲,凌如月唱的极好,没想到这小丫头唱歌那么厉害,我和杨晟都听得沉醉了,一曲唱完,我和杨晟都还呆呆的回不过神来。

 "真是绝了,比原唱都差不远了多少!”杨晟吃惊的说到。

“是啊,小丫头,你可以去当个歌星了。”我也很吃惊。

凌如月难得的脸一红,说到:“才没有了,我姐姐唱歌比我好听多了,我姐姐最好了,也最厉害了。”

 “你姐姐是...?”我是不止一次听这个小丫头提起她的姐姐了,刚准备问,忽然杨晟‘刷’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我吓一大跳,随着他的目光看去,我才发现,从竹林里走出四个人。

 是我师父他们回来了,师父,慧觉,凌青奶奶,胡雪漫也跟着,真的是他们。

“如月,你看,他们回来了,你奶奶也回来。”我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激动的大喊到。

凌如月一激动,从栏杆上跳了下来,惊喜的一看,不正是他们回来了吗?

饭桌上摆着我为师父他们热好的饭菜,是我们中午吃剩下的,我当然不会忘记给慧觉大爷煮上两个鸡蛋,饭菜虽然简单,可也是些山村野味,新鲜无比,可是我发现他们四个人没什么胃口,都没有吃两口。

气氛有些不对,从回来到现在,他们只是给我们三个简单的打了一声招呼,就没怎么说话,他们显得很疲惫,也很沉重。

我一肚子的问题,不敢问,看着没人再动筷子,就开始默默的收拾。

凌如月老老实实的给凌青奶奶锤着背,看那个样子,也是一副有话不敢说的样子,十分的压抑。

只有杨晟,他估计情商不是很高,也不懂的察言观色,见他们吃完了饭,就问到:“姜师傅,这次古墓的报告,我能看看吗?是不是有僵尸?而鬼母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我一头冷汗,见过直接的人,从来没见过那么直接的人,简直一点儿婉转都没有,在这种情况下,杨晟不碰钉子才怪。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我师父说话了,他说到:“我们是从墓里直接回这里的,行动报告还没有写,至于鬼母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凌青,你给他看看吧。”

‘咣当’我手里的碗一下子掉到了地上,我师父他们在搞什么,直接把鬼母带出来了?

而凌如月也愣住了,双手竟然锤到了空气上,也不自知,显然她也没想到,我那个平时喜欢藏着掖着的师父那么的直接。

“我就知道,以你杨晟这个一根筋的性格,一定会给这几个娃儿说墓里有僵尸,我真的服了你了,竟然还能进秘密研究组,嘴巴可真够严实,也不怕一不小心就是特务了。”我师父忽然感慨了一句。

可是我已经无心听了,我非常想知道,鬼母是个什么样子。


南部养尸地第六十三章
 线索  

“这是鬼母?”我咽了一大口唾沫,有些难以置信的盯着凌青奶奶手上的东西。

凌如月却是非常的感兴趣,看那样子,手已经忍不住要去摸摸这个鬼母了,以我对这个小丫头的了解,她的爱好非常特殊,她不爱小姑娘们都爱的东西,反而爱些虫啊,稀奇古怪的花草啊,蛇啊之类的东西。

果然兴趣爱好这种东西是要靠从小培养,凌如月这丫头真的不走寻常路。 

而杨晟的反应最为激烈,他扶着眼镜,反复的在凌青奶奶身边走过走过去,大呼小叫的说着:“太神奇,真的太神奇,这种东西让我想到了蚂蚁一族的蚁后,生物学果然是神奇的,打开大门之后,无尽的宝藏等我去探索。”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相对来说,鬼母在我心目中就长得比花飞飞好一些,因为花飞飞是蜘蛛,我对蜘蛛有种本能的害怕,但也就仅限于比花飞飞好一些了。 

只因为鬼母是个啥玩意儿?鬼母是只飞蛾!

一只相当于人半个脑袋那么大,黑色的飞蛾!但是不要以为这样,鬼母就不恐怖,它的恐怖之处在于它的花纹,组合起来看,就是一张似笑非笑的脸,看着视觉冲击非常大,非常的诡异,跟饿鬼墓大门上的浮雕一模一样,这就是传说中的鬼母!

我想过千百次它的形象,甚至为此翻过师父收藏的一些有限的佛门典籍,可我就是想不到它是一只飞蛾的形象。

“师父,怎么是只飞蛾?它厉害吗?它咬人吗?”但无论是长的怎么恐怖的飞蛾,终究只是一只飞蛾,我想不出它的厉害在哪里。

“三娃儿,它咬人又有啥用?还不是一巴掌怕死的货,它的厉害在于,只要它愿意,它可以召唤一堆它的孩子出来,包括饿鬼王,控制了鬼母,就等于控制了一堆饿鬼,你觉得呢?所以,我们去找鬼母之前,必须先清除那些饿鬼卵和已经孵化出来的饿鬼虫,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这鬼母可以让那些蛰伏的饿鬼卵在极短的时间内全部孵化,这就是它比蚁后厉害的地方。”胡雪漫没好气的说到。

我盯了一眼杨晟,怪不得这小子嚷着鬼母蚁后什么的,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就是想知道鬼母是以什么样子存在的,就如饿鬼,很多想象不到它是类似于蛔虫的东西。

有一些真实暴露出来,往往让人目瞪口呆,怎么都不肯相信,可这就是真实,就像你很难让古代人去想想现代的飞机,让现代人去想象古代的那种忠义精神。

“这里是人间,人的地盘儿,它化不了形,不然鬼母可是有法力的家伙,就算没了鬼子,也很难对付。”姜老头儿淡淡的说了一句。

“师父,你们咋进去了三天?你们在哪儿发现鬼母的?它真的在那个古墓里?”反正有了杨晟当挡箭牌问问题,我就心无顾忌了,干脆也问了起来,关于师父他们这几天的经历,我实在太好奇了。

师父的脸色沉重了起来,慧觉直接念了一句佛号,凌青奶奶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把凌如月抱进了怀里。

只有胡雪漫,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摘下他的帽子,放在了桌子上,声音非常低沉的说到:“我们牺牲了2个战友,还有一个在抢救.....

死人了?我一下子呆立在那里,我在饿鬼墓里呆过,我无法想象那天和我一起在大厅休息,递鸡蛋给慧觉吃的那些战士会死在饿鬼墓里。

不是饿鬼王都解决了吗?僵尸很可怕?还是鬼母很...

师父脸色严肃,只是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打开之后,有两件东西,一件儿是我从墙上撬下来的古玉,一件儿是一块小铜牌,上面的符号和玉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沉默了一阵子,师父吩咐到:“三娃儿,把纸笔拿来。”

我不知道师父要做什么,但还是到房间里帮师父把纸笔拿了出来,帮师父把纸铺好,然后专心的在师父旁边帮他磨墨,师父拿起笔沉思了一阵儿,然后下笔如飞在纸上写了起来。

我原以为师父是要写报告的,却不想师父写的是一种很古老的字体,我勉强能认识几个字,但离读懂却是不行的,那段话不长,很快就写完了,师父待的晾干了之后,就把纸折了起来,然后递给了杨晟。

“你去新疆之前,要回一次北京,是不是?”师父问杨晟。

“是的,要回去交报告,姜师傅,你不是要回北京?”杨晟有些吃惊。

“回是要回,但是见不见一些人,回不回部门报到就不一定了,但这封信非常重要,你帮我交给我们行动部的部长,帮我转告一句话,就说是这个饿鬼墓里的最大线索。”师父吩咐到。

我听得迷迷糊糊的,什么最大的线索?为什么师父不亲自去交这个东西?

“李部长?没问题!”杨晟点点头。

然后师父又把古玉和铜牌重新包好,也递给了杨晟,说到:“这个教给秘密调查部门,要他们查一下,有没有发现类似的符号,然后背后代表的是什么,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组织,这点非常重要,因为他们手里掌握的资料非常多,查起来比我有效率。”

杨晟点点头,这人对一些纠缠不清的事情没有什么好奇心,除了他的科学研究。

吩咐完这一切,师父站起来说到:“你们几个小辈就散了吧,自己去玩。雪漫你进房间来,我们给你交代一些事情,你把报告写了吧,然后你回去,看看那个伤重的孩子,不惜代价的抢救他吧。”

师父说话的言语间颇有些叹息的味道,而且我觉得师父从墓里回来之后,有了很重的心事。

我和凌如月心不在焉的在外面呆着,杨晟则又开始写写画画,大概这样过了一个小时之后,胡雪漫从房间里出来了,可是我师父他们却不见人影儿。

胡雪漫走到我面前,忽然就使劲儿的摸了摸我脑袋,说到:“三娃儿,你去北京之后,会不会把胡叔叔忘了?”

他这一说,我忽然有些伤感,其实这大胡子叔叔挺好的,可没想到他也这么感性。

我大声说到:“我当然不会忘记胡叔叔,但是我师父走了,你们也还要留在这儿吗?”

“原本,你师父走了,我们这个分部就要撤出,撤到这里所属的城市去,毕竟这样的分部因为各种原因,是不可能全国各处都存在的,但是因为这里出了一个饿鬼墓,我们基本上要留守这里,害怕还有忽然的状况,北京那边会派人来带着我们的,就是没有你师父那好本事了。”胡雪漫有些感慨的说到。

做为国家的人,有些事情可不是能遵从自己的意愿的,必须服从国家的安排,听胡雪漫的意思,挺想跟着我师父的。

“我师父很厉害?那个部门里的人不是都很厉害吗?”我有些茫然,其实我知道师父厉害,可是没有一个对比的概念,完全不知道放在同一类人中,师父算什么水平。

“很厉害,全国能都排上号,你们师祖教出来的几个弟子都是人物。”胡雪漫真诚的感慨到,但貌似又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他拍拍我的肩膀说到:“三娃儿,快点长大吧。”

说完之后,胡雪漫转身就匆匆的离去了。

我莫名其妙,却又伤感,这次去了北京,我还能再回家乡吗?还能再见到大胡子胡叔叔吗?

师父他们一直没有出来,但偶尔会有几声争论的声音传出来,仿佛他们也很激动,可是他们在说什么,我却不知道。

杨晟这个人很机械,除非是有特别的事情,否则晚上11点之前必然睡觉,他和我睡客厅地铺,此时他已经打起了呼噜,我和凌如月对着油灯默默无语。

转眼,夜已深....

“三哥哥,姜爷爷在写字的时候,奶奶跟我说了,我们明天就回去。”凌如月打破了沉默。

“嗯。”我有些闷闷的,忽然觉得人生好像一出戏,我一开始非常讨厌凌如月,可是想着明天她要离去,又开始伤感,谁能预料,这短短的几日,我们建立了深厚的友情呢?

满眼的热闹,忽然间就变得冷清,有时候也会觉得不舒服。

“三哥哥,晟哥哥也说他明天就要走。”

“嗯。”

“你一直嗯什么啊?你不会舍不得?”

“有些事情不是说舍不得,就不会发生,我们要相信在未来一定会相逢。”

“嗯,”凌如月重重的点头。

此时,门开了,凌青奶奶走了出来。


南部养尸地第六十四章
 细雨中的离别  

这是一个很安静的夜,凌青奶奶领着凌如月到我的房间去睡了,杨晟的呼噜声还在连绵不断,我在师父的房间,再一次对着师父和慧觉相顾无言。

沉默仿佛是一种会传染的病,当一个人刻意沉默时,其他的人也会有这种疲累而无言的感觉。

油灯的光,昏黄而温暖,曾经我和师父,偶尔还有慧觉爷爷,就是这样守着一盏油灯走过一个又一个的夜晚,有时争吵,有时扯淡,有时大笑,总之那是属于竹林小筑的回忆,一段安宁的岁月。

“我明天要离开了,三娃儿,下次再见面你就长成个大小伙子了吧,说不定我那时也有徒弟了,你可得对他好一些,别像我和你师父似的,一见面就吵架。”首先打破沉默的是慧觉爷爷,他的眼神很清淡,也许佛门中人,对离别看得更洒脱一些。

师父叹息了一声,摸着我的脑袋,说了一句:“三娃儿,快些长大吧。”

我觉得这句话咋就那么耳熟呢?仔细一想,才知道胡雪漫对我说过。

怎么一时间所有的人都盼望我长大呢?

“师父,是要我长大了也和你一样,加入什么部门,然后为国家服务吗?”我只能理解为这个意思了。

“不,未来是你的自由,师父不会束缚你,小鸟儿总要一个人飞翔的。”师父凝视着远方的窗外,有些沉重的说到。

我心里觉得不安,可是师父的话却没有什么毛病,我随着他的目光望去。

窗外,一弯冷月。

第二天,小雨下的绵绵密密,打在竹叶上‘沙沙’作响。

凌如月趴在我的背上,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只因为她早上吵着凌青奶奶,说要再留一天,被凌青奶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小女孩总是要娇气一些,面对这种拒绝,忍不住就哭了,直到我哄她,说背她下山,她才勉强算平静了下来。

杨晟就走在我和凌如月身后,山路湿滑,他总是忍不住就打趔趄,惹得慧觉老头儿毫无形象的在后面大笑,还佛门中人呢,取笑别人,他总是抢在第一。

不过杨晟真的不错,自从学习了导引法,每日总是按时练习,我想比起我这个被师父逼迫着,还想办法偷懒的人是好太多了。

慧觉,凌青奶奶,师父走在杨晟的身后,这一路尽管他们不停的取笑杨晟,可我能感觉出来有一些沉重的意思,难道也是为了离别伤感吗?

可是他们却不是常常在一起的。

下山之后,我要放凌如月下来,凌如月不肯,就要赖在我背上,她说到:“三哥哥,你多背我一会儿,寨子里都没小孩儿跟我玩,也没哥哥背我?”

我心里一软,终究还是没把凌如月放下来,嘴上却问到:“为啥?是不是因为你太讨厌了?”

“我才不讨厌呢,他们都尊敬我,但是怕我,我觉得不是真心亲近。”凌如月这丫头难得不和我计较,认认真真的回答我。

“为啥怕你?”我问凌如月。

可是这小丫头,竟然沉默了,也罢,她不爱说,我也就不问。

远远的,我看见村口站着一个人,不是酥肉又是谁?

酥肉一见我们,快速的就跑了过来,那小子伤还没好利索,一只手吊着,一跑起来,全身肥肉都在颤抖。

“胖哥哥。”凌如月甜甜的叫到。

酥肉应了一声,就忙着和我师父他们打招呼,我觉得奇怪,就问:“酥肉,你咋会在这儿?”

“我昨天看见姜爷他们上山的,我还跟打了招呼,可姜爷不要我跟上山,后来我吃晚饭,不是无聊吗?和小武他们在村里溜达,遇见雪漫阿姨下山,他说一大票人今天一大早就得走,我这不等你们吗?”酥肉说到。

我翻了个白眼,啥叫一大票人要走啊?我敢打赌雪漫阿姨原话不是那么说的,这酥肉懒到连话都懒得说清楚。

我还没来得及说啥?酥肉已经忙忙慌慌的要帮慧觉提行李了,这小子就是会来事儿。

有了酥肉的存在,气氛总算活跃了一些,一行人走上熟悉的路人,看着这山村中特有的雨景,也开始说说笑笑,一条路,慢慢的走,从天刚光亮,走到天色大亮,到了乡场车站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快10点了。

“好了,不送了,到镇上我去找胡雪漫,让他安排车送我们回去吧。”凌青奶奶说话间,就把凌如月从我背上抱了下来,凌如月这丫头眼里全是不舍,一瞬间,眼眶就红了。

这也怪不得她,寨子里的生活对一个小孩子来说,也许太过无聊,好不容易有了几个好伙伴,还一起冒过险,谁舍得?

我们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我师父忽然说了一句:“凌青,我们都老了啊。”

凌青奶奶再一次露出了在墓里那次惆怅的表情,嘴角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

慧觉却接口说到:“是老了,这都82年了,还记得51年吗?我们第一次合作,那一次的任务完成后,我们三个人在车站分别的场景,凌青,你还打了姜立淳来着,威胁他再见到他,绝对给他下蛊。”

凌青奶奶脸一红,说到:“都是过去了事儿了,老提干什么?”

“是啊,我不过是笑话有个人怕坐火车,受不了那味儿,是她大小姐,结果就被威胁,要被下蛊了。”我师父调侃着说到,三人一阵儿大笑。

我们几个小辈也跟着笑,此时离别的气氛总算冲淡了一些。

“现在呢,不一样了,我们还是站在这里,下一代都那么大了,慧觉,你可要跟上脚步啊,我们老了,我们要去做我们想做的事情了。”笑完之后,师父忽然这样说到。

“放心吧,我的徒弟肯定后来居上,不比三娃儿和如月差劲儿。”慧觉老头儿在我师父面前可是不服输的。

“你们两个啊,还是跟从前一样,以前为了道家佛家谁厉害打架,现在要为了谁徒弟厉害打架不?”凌青奶奶斜了两个老头一眼,虽然岁月最是无情,这一眼嗔怪的表情,由凌青奶奶做来,还是风情万种。

我师父竟然有些发呆。

“三娃,酥肉,如月,我去新疆会给你们带土特产的。”杨晟忽然说话打断了这一瞬间的风情,这小子,总是干这种事情。

我师父尴尬的咳了一声,骂杨晟:“你小子又一根儿筋了,是不是?啥土特产,你要带到哪里?就算知道地址,凌青那里你可邮不去,我和三娃儿北京在哪儿你知道吗?酥肉收到你的土特产不坏了吗?”

“葡萄干儿不会坏。”杨晟难得的狡黠一次,不过那样子分明是在研究学术似的,还是扶了扶眼镜,一本正经的说。

我师父吃瘪,一肚子气,干脆不理杨晟了。

杨晟望着我们,倒是真的很认真的说:“土特产也许带不了,但是我会给你们三个人留着纪念品的,等我们再相聚。”

我们忽然就开怀大笑了起来,是啊,再相聚。

此时,到镇上的公交车已经开了过来,听着那‘滴滴’的喇叭声,一直很镇定的我,忽然生出了一股强烈的不舍,我压抑着。

直到凌如月含着眼泪,给我挥手再见的时候,我才大声喊到:“慧大爷,记得再和我下棋,凌青奶奶,如月,我长大了,一定会去看你们的。”

慧觉回头慈爱的看了我一眼,而凌青奶奶牵着如月,望着我微笑了一下,如月则‘呜呜’的哭了出来。

我目送着车子走远,回头就看见师父正微笑的望着我,酥肉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开玩笑,闯江湖的人,离别只是等闲事儿。”

我忍着眼中的泪意,强笑着说到:“你娃儿啥时候那么有文化了?”

“看武侠小说看得呗。”

***!”

我和酥肉同时笑了,我师父则望着我们,一人拍了一下脑袋,说到:“走吧,咱们回去了。”

“姜爷,回去讲个饿鬼墓的事儿呗?”

细雨依然绵绵密密,我搭着酥肉的肩膀,靠着师父,忽然觉得一下子就开怀了,未来,总是充满着温暖,希望,和无限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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