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燕 子》(17)告 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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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题是关掉的羊毛衫市场比建材市场大,楼下起码走一半人。多一个蓝蓝,现在要回家的不是一个-----是二个女人!难免人人自危了。人人必须行动了。

     那天阿芬耳尖,听见小杜对楼梯口的老姜埋怨他买的盒饭:“还墨鱼大烤!什么玩意,橡皮一样,我牙要咬下来了······”第二天,阿芬中午提早到,遮遮掩掩上楼,送上一大碗酱汁墨鱼烤肉。小杜后来下楼送还碗具:“太好吃了,过瘾!老姜他们也吃了。谢谢!这碗是蓝蓝洗过了。”女人都在,阿芬脸通红,纨丽背了她对燕子做鬼脸。

     而纨丽也不是什么清高的人,二天后,小杜的老部下---她母亲---拎了两大袋东西去楼上,说是小侄女终于结婚了,从前一直和小杜说起的······小杜不好意思,同下来送到门外,回来对纨丽道:“你娘太客气了。”·····阿芬有耳报神,马上知晓了,问起燕子,燕子支支吾吾,说没注意。阿芬道:“根本不是那回事!纨丽那堂阿弟,前年就结婚了,住五马路的,她亲口对我说的·····”

     事情发展得很快,市场天天有个体户闹事,还要聚众去区政府抗议。小杜是不放心上的(从前市里最大的一个摊位就值40万的水产市场拆迁,个体户集中到广场的市人大前示威,地面警察驱不散,武警开来直升飞机并拿出枪,马上作鸟兽散······),但死对头的税务所上门来沟通了,于是商定:费用不交的就算了,先记下将来再说。小杜让老姜写了告示贴出,限定日脚不搬走的,断水断电拆门。税务那方面也出了告示。

    外勤们意识到自个儿的事也是最后关头了,老贾严肃地要老姜传话,他有要事必须面呈主人,只等了一天没见反应,怀疑老姜吃没,决定闯宫。他看见小杜是有点怕的,毕竟是个头,最后想到小杜不过是中专生,而自己是大专生,军工企业的技术骨干,受到武器署长接见的,才壮了胆上楼去。老姜见了一愣,才要开口,老贾闷下头直奔小杜。小杜瞅他一眼,关了电视,示意一把木椅:“你坐。”老贾东张西望,他上工一年,还是第一天来过一回,都是陌生的······老姜会意,退出屋,碰上门。老贾搬了椅子,很警惕的凑上来坐下。

    “不,不要这么近。”这是小杜的基本风格!老贾只得拉开距离,声音发抖的说明来意。

    “老姜跟我说了。”

     他稍定了心,掏出几张纸,唸开场白,说按大道理讲,人人是为国家工作的,不是为他小杜的,所以请小杜能正确理介他老贾不是出于私心······唸一、二行,就注解、发挥一番,渐渐流畅,愈加自信,声音不抖了:······第7 条,大郎、肖爷一再攻击小杜做股票“是傻瓜,不输到只剩衬裤不死心的”,“小青年,不懂事”;老陆污蔑“小杜太会享福,太适意了”······第8 条,肖爷违反劳动纪律,上班干私事,每天要“放松”,还去很远处为家里的猫买小鱼,每周二次·······第9 条,大郎、肖爷的言论过于反动,肖爷每天骂政府墨墨黑,迟早要完蛋;上市场被个体户骂:工商是政府的恶狗,他回来说,有眼道理;大郎说蒋介石没出息,长江都守不住,否则上海人的日脚要好多了······第10条,大郎说他父是离休的,冒充老干部,其实只是煤气厂老职工,他祖父是红帮裁缝,在南市有过一幢房子,后吸鸦片,解放后死在人民政府监牢里······

      小杜不动声色,心里駭笑:这不是文革幽灵吗?幸亏不让这些人上楼,否则我小杜也有几十条罪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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