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令事件面面观

故事像飞鱼般 从时间的静深中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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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令事件从1994年发生,已经过去了十九年,本来会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最近却因为复旦投毒案,一触即发,埋藏已久的旧事加上新的爆料持续发酵,引起海内外华人的共同关注。在网上热议,各类媒体参与,明星名人微博呼吁之下,公安和司法机关以及清华和协和却仍旧以一贯的冷淡回应,任由你巨浪滔天,我自巍然不动。新浪微博从五月三日起开始删贴,一些名博被禁言,朱令成为敏感词,相关搜索全被被屏蔽。这激起了更大的反弹。

近期海外华人制作了英文视频,呼吁CNN前去采访,更在白宫网站发起情愿,短短几天,就已搜集到超过10万的签名,要求奥巴马政府调查遣返孙维。请愿本身内容并不非常确凿,文字有明显错误,这也不能阻止人们为朱令发声的热情(有很多从国内翻墙出来投票)。

事件已经越来越变得复杂,有人担心,奥巴马政府即使会做出回应,恐怕也可能不是网民们所希望的。另外请愿书上错误的细节,会导致最后调查无法真正进行,却给了中国政府“外国干政”的借口,使得理性、持久、促使中国政府重启朱令案件的努力被官方彻底压制。

有人说:“朱令是属于这个时代的。”的确,朱令的悲剧,已经成为了中国时代一个典型而又极端的缩影。朱令悲剧在人们心中所激起的痛苦、怜悯、悲愤,已经淹没了这个物质主义时代的浅薄和稍纵即逝的娱乐,而成为了这艘时代之船身后无法摆脱的沉重船锚。

朱令以她的残躯,她的才华,她令人怜悯的命运,和她顽强的生命力,使我们活着的人,拥有平安健康的人,无法再心安理得地生活下去,无法掩面不看发生在她身上的故事,无法不要求一个解答。同样的天空下,她和她的家庭的存在,使我们的欢乐显得薄情寡义;也使我们的烦恼无足轻重。我们所拥有的一切,更是一种令人感到刺痛的责任,那就是在道义上与受到摧残的朱令站在一起。

这真的是比一部小说更加纷繁复杂的故事,其丰富的素材和内容,跌宕起伏的过去和现在,不可预知的未来,使人们得以探触到世界和人性的开阔与纵深,深渊与幽暗,顽强与柔韧。如同从高处掉落深潭的巨石,激起砰轰的回想。使人们不可回避的反观当今中国社会和人生的种种冲突。



人性

朱令故事里显示出来的人性的残忍、冷酷(投毒恶行,嫌疑人和团队多次在网络上操纵舆论洗白,对于朱令的残忍评语)和人性中极其少见的爱与坚持(朱令父母的坚韧和宽和),都是极端的,而富有小说戏剧所无法创造出的冲突,激起人心深处的仇恨,或是感动。

当然,也有人说法律上并没有为孙维定罪,她在法律上并不是罪犯。可是在案件的许多内容已经在网上公布的情况下,人们凭借着自己的一点推断能力,猜测出或者断定了谁是凶手。朱令事件更像是一个使人津津乐道的杀手游戏。每个人都从分析和论断中得到了一些快感。再加上嫌疑人孙维不甘寂寞地在天涯论坛发贴说“笑骂由人”,随后黑客爆料孙维与同班同学在网上有计划地的“发贴指南”,让人得以窥见这个集体内部的真相。从最早怀疑的孙维投毒,到如今公认的团伙两次作案(至少团伙知情),并试图在网上洗白,一再冲击着人们的道德容忍限度。

团伙作案最好地解释了为什么她们在多少年之中能彼此相互担当,始终抱团的原因。因为共同的利害将她们捆绑在一起,若离开团体,就是死,于是在(即使是邪恶的)团体中个人更加感到了彼此的需要。因为外面的审判、咒骂、威胁已经使他们确认了彼此的需要。即使营造谎言也要活下去,并且她们越加变得理直气壮。心底里有个暗示:我有同伴,有人支持我,所以我没有错,或者没有错的那么多。

有时候人们会惊异于这个团体的坚固。外界越是咒骂、审判、她们越是彼此需要,并且彼此支持。因为,她们也要活下去。发生的已经发生了,我只能为了自己活下去。因此谎言,无论是声明或者操纵网上言论,在当事人看来都是合理的。

圣经说嫉恨如阴间之残忍,在朱令案子上,是个悲惨的印证。据说是舍友因为宿舍晚归,或者是其他生活上的过节引起不满。朱令很可能不是个乖巧的人。据同学的一些阐述,才女朱令有着才女的通病,就是清高。虽然心地善良,但有些人事她看不上眼,也不屑于掩饰。可是,站在一个丑小鸭的角度,内心的嫉妒煎熬会因为白天鹅对待她的轻视(或以为的轻视)而格外疯狂。

而且,任何人都本能地为自己的行为找出合理的解释。杀人犯和小偷都是如此。即使在旁观者看起来是那么的微弱,但是他们需要这帮助他们活下去。也许在某些时刻罪犯也会面临心灵的拷问,但是很可能经过多年的合理化,他们已经不太会忏悔了。 

在这个由所有自认为是好人的人组成的世界上,人们彼此斗争,咒骂,陷害。


网络


中国人本来是很犬儒主义的,不愿意去管人家的事,可是这件事不同,这件事的残忍让国人无法忍耐了。人心中的善,在他人的影响之下,终于要开始微弱的呐喊了。

网络在这个事件中也是有很大的作用。2006年朱令事件的讨论最终不了了之,如今更加如火如荼的原因,只要是互联网的普及,微薄的交流方式给平民信息一个更加扩大的舞台。更多的人在口耳相传中知道了这个故事,更多的信息爆料,使这个故事就像不断翻新上演的悬念迭出的悬疑剧,始终刺激着人们的心脏。

人们也在天涯论坛的高楼里彼此鼓励,就好象在这个“扶弱济贫”的举动中实现了自己在其他生活层面不能完成的理想。国人的“侠气”终于在朱令这青春美丽的落难女孩那里,寻到了现代版的回归。

 

 

 

国家

中国处理民间舆论的方式多年不变,就是充耳不闻。如果无法控制,就压制媒体和网络噤声。这一方面可以理解为政权的自大。因为就像其他许多曾经的热点故事一样,政府是最后说了算的。再大的舆论风暴,在其后的禁言管制命令下,都烟消云散。况且如果让屁民们主导了一次,政府的脸面放在那里?更何况这个口子一开,下面怎么办,且不说复杂难理的清华和协和的责任,就是朱家公开当年办案信息的要求也不可松口。另一方面,删贴和敏感也是因为上面的确有人。也就是孙家手眼通天,确实在高层有不倒的支持者,宁愿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将这个开始喷发的火山压下去。两方面结合,案件的重启,或者是信息的公开,都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审判

据说朱令这两年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实在让人不忍一个曾经活泼美好的生命,飞扬的青春彻底毁坏了,一个善良的家庭从此落入悲哀的深渊。如此惨痛十九年时刻萦绕着这个家庭。朱令母亲最近做客中央电台,十九年的惊涛骇浪凝聚成极其克制和平淡的语调。但那其中的眼泪,痛苦,哭嚎,责问,有谁看得见,听得到呢?只愿上帝怜悯她们一家,因为将残的灯火他不吹灭,压伤的芦苇他不折断。祂是最怜悯人的,也是最痛恶罪恶的。

上帝还说:“申冤在我,我必报应。”因此,即使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真正公正的政府和司法(实际上确实没有),甚至政府本身就是豢养恶行的巢穴,在上帝那里却有最终的审判。因此,嫌疑人也罢,受害人也罢,多少年以后,都要面对死亡。在那时,她们所做过的一切,所受的摧残,所作的恶行,都将显露无遗。上帝的审判高过一切人间的法律、猜测和判断,更会揭露一切的谎言与恶行,安慰所有受苦难的人,在祂的心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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