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哈顿(七)

文学是一条寻找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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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哈顿的中国村》

第七章  圣诞节

   (婴子)
    如果不是苛月的话,他们的圣诞节会很凄凉。苛月在圣诞节之夜举办一个晚宴,高洋和安怡一早就过来帮忙。仁奇也过来照看侨侨了。孩子长得真快,已经满地跑了,他跟叔叔大哥玩得开心,屋子里一下热闹了起来。

苛月不知从哪儿搞来一棵圣诞树,又搬来了一大盒子红黄白绿的装饰品,气喘吁吁地折腾出来。

“嗨!怕老侨往下扯,还没挂呢!仁奇,把树给我挪到显眼不碍脚的地方。”

这棵圣诞树有一人多高,整个都是人工做成的,跟真的松柏树一样,简直可以以假乱真。他们七手八脚把掉下来的植植杈杈又都插上去,真还挺拔了起来。再说这一 大堆破烂,东西还挺全,又是花又是灯的。高洋和安怡是第一次经历圣诞节,什么也不懂,苛月怎么说,就怎么做。树立起来了,七零八碎的东西一个个往上挂,金 光闪闪的条穗往上一缠,模样还真起来了。苛月满脸欢喜了。

“别看这树,能摆出样的。下来也得百八十块。我这是开春前就从 Garage sale上买下来的,总共才十块钱。咱买不起新的买旧的,管是老猫新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苛月逛 Garage sale上瘾,还真买了不少象样的东西。高洋开玩笑说:“你可以开旧货店了,准保生意不错。”

“等你想起这生意来,稀饭钱都挣不回来了!这巴掌小的曼哈顿,好几家旧货店,Garage sale 的东西都快被他们抢光了。要不广告上怎么总写着 No early bird,就怕这些人早早敲门。人家办 Garage sale不光是为了卖钱,闲着没事找娱乐,本来一天的节目,一分钟就让人买光了,剩下的时间还有什么意思?”

高洋从来没有想过 Garage sale 还是个文化娱乐。她想起老熊车祸的事了,可过年的又不好提,便问:“老熊呢?”

    “别提了。撞了车,这不又买了个破车。赶用场了,天一冷就打不起火。出去买家伙修车了。成天见他瞎忙,家里油瓶倒了都不知道扶。这还扯着个官司要打到底。 国际学生中心给提供了一些信息,请律师还要自己花钱。这不,准备自己辩护了,又是相片,又是图解,上法庭的日期左等右等下不来。要我说就算了,咱们一个外 国人的,吃亏就当沾便宜、长见识。这老兄,左讲右讲就是不听,整个一头倔牛。”苛月叹了一口气,厨房干活去了。

    “要我讲,就是该打这场官司,别怕他们洋人。美帝都是纸老虎,你强他就弱,你弱他就强。”高洋欣赏老熊的正义行动。

    “说起来嘴硬,”仁奇耳朵还扎在这边,说:“就咱们国际学生中,出了多少起车祸,听见谁打官司打赢了的?要我说也就算了,破财免灾,别干那些劳民伤财的事了。”

    高洋一听这话心里就烦,反驳到:“这哪儿是爷们说的话?男人活也得活出气魄来。”

    “仁奇兄弟,你就跟你建法哥多向上帝祈祷祈祷,这官司还不嬴?”安怡不紧不慢地接上来,她话中有刺。

    “祈祷当然是要祈祷了,但凡事还得看的淡一些。人间多有灾难,不幸中的万幸,就是上帝的赐福。不可多求,才以求平安。”

    高洋问:“照你这么说,是非可以不分,人家打你左脸,你把右脸再伸过去?”

    “对!”他斩钉截铁答。

高洋简直不敢相信,呆呆地望着仁奇小伙,又望望安怡,安怡点点头。

高洋实在憋不住了,说到:“你们知道这种人叫什么?蠢猪!”

    仁奇依旧乐呵呵的没事一样。

   “算了!算了! ”苛月觉得这个话题没什么意思,忙打了圆场。“你们以后也接受个教训,买汽车保险的时候找大点的公司,多花一点钱,碰上棘手的事,人家也有个能力帮你承担。再别干我们这种沾小便宜吃大亏的事了。”

    今天她们的工作量很大,苛月例了一大张菜谱都得干出来。安怡的话一直很少,她总是勤勤恳恳地做事。苛月极像个大厨子,四个炉眼紧着不够用。高洋呢,劳逸结合,边吃边干,有滋有味。

    “建法现在怎么样?没想媳妇跑到餐馆吧?”苛月问。

    安怡笑了笑没做声。

    高洋回答了:“比我老公有出息。一鸣奈不住性了,硬是鼓着建法去接我们回来。”

    安怡一听,憋不住了,“扑哧”笑出声来。她拣了一条毛巾抽了高洋一把,说:“你这家伙,嘴上从来不上锁。”

“嗨!满大街亲嘴都不关门,自家人讲话还上什么锁?中国人就是爱假正经。”她不以为然。  

安怡叹了口气,说:“我都不愿意跟他多说了,还能要求他干什么呢?我说我可以打工供他,让他换专业,人家自己不要,偏说对物理又感兴趣了。随他吧!我也不指望他在物理上能有多大发展,能读出个学位就行了。我自己管我自己了。”

    苛月话来了:“我就说两口子都不能相互强迫,能干什么干什么。到这里来的,要学问学问也不算少,要年龄年龄也都一大把,自己都有个主意了。省着点心,用不 着大动肝火。本来在美国就够难了,两口子再闹个七零八散的,这日子过得是何苦的呢?要是在国内,不也就那么回事,一起混日子?”

苛月也看得出,自打工以后,安怡不象从前那么娇弱了,反而精干了许多,但话语比从前更少了。各有各的难言之隐。想当初自己不也一样?丈夫回国观光的时候, 带给了她多少美妙的梦。谁能想到出来以后背起了这么沉重的担子。国内的时候,自己一个银行的小科长,没多大的钱,却有不小的权,趾高气扬眼不瞧地。跑到这 儿来,低头做了老板的奴隶不说,人家开口大骂,你连回击的语言都没有。真是哑巴吃了黄连,有苦难言,窝囊啊!

再说安怡,在国内也是一个堂堂的大学教师,受人尊敬、受人爱戴。到了美国,跑到了一个小餐馆里给人家端盘子,点头哈腰地靠小费生活,她心里怎么能平衡?闷着头哭了多少次,高洋理解,苛月也理解。好坏她挺过来了,心中有个目标,要上学,要挣学费。

苛月再想自己,当初呢,连这个目标都没有,除了挣钱还债,就是存钱回国,自己的前途哪里捞得着想?一个学文科的人,要想在这里上学,起步该有多难!再加上 惊人的学费,学校高贵的让人眼都不敢往那儿瞧。打了一年工,什么气质、品质、程度、风度的,全打散了架,整个打出了一个扫大街、轮锄头的二大嫂。可悲呀! 这阵子家算安稳了些,日子过得也马马虎虎,只是不敢细琢磨。承认不承认现实,两口子认可了就平平和和。虽说是喊是骂,你一巴掌我一拳的,不过是家常便饭的 调料。熊牛劲上来了也把媳妇举到天花板上取乐,娘俩把他当马骑的时候也有的是。还要什么?日子能过成这样不错了。

一家一个样,一人一个性。高洋虽说从前也是娇生惯养大家庭的千金,她就拿得起放得下。实际上也是逼出来的。

“高洋,你是不是要跟安怡作伴,一块儿进学校,一块儿搭亲家吗?”苛月问。

    “我?恐怕是不行。不同学校毕业的学生,程度就是不一样,你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我是三流学校出来的,人家安怡是一流学校毕业的,学什么上路都快,能比吗?”

    苛月不以为然,说:“嗨!只要入了学,咱们中国人个个都有出息。你看老熊带的那个班,还大学生呢,问他二分之一加三分之一是多少,还当然是五分之二。”

    “洋人数学不行,其他方面就大大超过我们。”安怡说,“首先,英语是人家的母语;第二,计算机运用比我们起步早。最主要的是动手能力强,思维方式跟我们死读书,读死书的人不一样。以后很难说谁强谁不强。”

    苛月不知想到了什么,自己在那儿笑上了,问:“哎!高洋,我一直以为你和一鸣是一个学校的同窗好友,赶情一鸣蔫乎乎的,手还伸的挺长,跑那老远把你抓来啊!”

    “要说同窗好友,我们安怡和建法才是风雨同舟、志同道合的一对。我们俩是撮和成的。一鸣是我老爹的大弟子,成天就听我家老爷子叨叨他。还说,如果一鸣能看 上咱们家洋洋,那可是洋洋的福分。你说我那会儿,是球没有不摸的,是杆没有不爬的,膀大腰粗的样。人家老先生文质彬彬,大家闺秀似的,能般配吗?而且我最 烦男人没个头,结果烦什么来什么。”

    “这就是缘分!”她俩异口同声地说。

    “苛月,你是银行的,怎么找了个学数学的?”高洋也开始刨她的根。

    “钱和数字不分家呀!自然就是一家了。”她狡猾上了。

    “我问你和老熊是怎么认识的。”

    苛月呵呵一笑,说:“嗨!不比你们在学校里自由,人家介绍的。我只记着那天回来,我爸见我挂着脸,跟着屁股就往我屋里来。这次怎么样啊?听说学问还可以, 长得不怎么样,比我还丑?我没好气地说:一个半斤,一个八两。我爸想,八成又要黄了。没想到熊这小子步子还挺快,第二天就找上门来了。你看他手勤脚快的, 提着暖瓶打开水,跑到食堂买馒头,和我那兄弟、妹子一打一个火热,耳朵里就听他们左一个哥,右一个哥叫,叫得我那心烦呀!‘少他哥的,谁知道他是哪家的哥 呢!’我妹子一听,急得火上眉毛:‘姐呀!可不敢再把我大哥蹬了,你看你一上火,爹都吓得屁蔫屁蔫的,你那只手,痒了就打人,也就我大哥能撑得住这劲 儿。’你们听,我有多困难吧!就这样,没等我俩打起来,人家跑到了加拿大。别看长相不怎么样,字写得挺潇洒。嘴笨的跟猪脚,信写得让人钩肠挂肚子。这不, 也是缘分?”

“说实在的,我真羡慕你们两口子,一个主内,一个主外。老熊踏踏实实,不言不语的,你又那么贤惠。”安怡说。

她讲得是实话,高洋也想这么说的。

    “我还贤惠?老熊还不言不语?”苛月转过身来,眼睛瞪得跟牛大。“嘘……,那家伙要说起话来,还不把你活气死。成天说,走遍整个大中国,找了一个刁老婆, 恨不能吃饱了肚子就休老婆。你看他那德行,不知自己有多美,动不动就说:‘这一回到家,归国、博士,还不上来一大群妞?’也就是能咋呼咋呼山沟里脸上带红 二团的山妞。城里人,那个不知道这帮穷人?嘴里洋屁,兜里掏不出几个子儿的洋插队庄户。还轮上他来修老婆?我就告诉他,你不是能吗?给我们找个洋妞来炸炸 眼,跟我前面能个什么劲儿?我就是在外面做帮工,受人尊重还得钱呢!老子跟你头天离婚,不想受累,第二天就登广告嫁人,十个里面准有一个比你强的。咱不是 那黄花姑娘,也没那精神头赶热火劲,有钱、有房子,找个爹,找个爷,管他呢!”

没等苛月说完,大家笑得肠子都转了筋。说曹操,曹操到,老熊听了末音,笑咧咧地走到苛月身后,亲密地扶着她双肩说话。

“有啤酒吗?拿一罐。”

苛月头一扭,眼睛一眯:“躺床上让我喂你?”

老熊乐呵呵地伸手从菜板上捡了一块肉塞进嘴里,到冰箱自己去拿酒去了。

这时,侨侨喊着跑过来了:“熊……爸爸!”

老熊一把将儿子举到房顶:“嗳!我儿。”

    五点一过,客人们都来了。今天来了不少客人,除她们这三家外,还来了三家带孩子的,另外仁奇小伙又带来两个新生,老少十九口人。苛月招呼着大家,朋友们开始相互认识。

    朋友们带来的礼物都放在圣诞树下。花花绿绿的礼品,加上浓妆艳抹、彩灯闪闪的圣诞树,渲染着节日的气氛。大人孩子一下都围到圣诞树前,先拍上照了。闪光灯劈里啪啦地闪,高洋和安怡也挤了进去。这时音乐响了,随着圣诞的音乐,他们开始了美国人的传统晚宴。

晚宴采取美国人习惯的自助餐方式,大家排成长队,一个个自己动手来。

“女士优先!”不知谁说了一句。

“就别讲究了,女人前面走了,谁看孩子?快走人!走人!”苛月拿着一个傻瓜照相机,一个劲的拍照,不禁又遗憾到:“这要是有录象机录下来,多激动人心!”

    “我听说咱们这儿的一些中国学生,出去玩儿没有照相机,就从商店里先买了,玩儿一趟回来又退了。”有人在讲。

    “这叫缺德!”大家七嘴八舌上了。

    “不光咱们这儿,听说密执根还是哪儿的学校,商店里来了最新的相机,被中国学生一抢而空,一个月内全部退货,弄的商店见了中国人来买大件都头疼。”

    “真恶心透了!中国人的脸让他们给丢尽了。也别怪人家瞧不起中国人,这还中国的精华部分,精华尚且如此,何况糟柏乎?看看电影电视里,凡是地皮、二流子、杀人放火抢银行的,都是亚洲面孔,让你说什么好?没救了!没救了!”

    “这叫一个老鼠害一锅粥!”

    “不是一个老鼠的问题,一帮老鼠,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严重?”

    听了这些议论让人心里不是滋味。苛月喊上了:“哎呀!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烦不烦啊?咱们有良知的管好自己就行。吃!吃!”

“女人!”老熊蹦出了两个字。

苛月照着屁股就是一巴掌。大伙都笑了。

    高洋对苛月说:“老熊的人缘儿不错,朋友不少啊!”

    苛月眼睛又牛上了,说:“他?他还有朋友?他除了认识我还认识谁?”

    “夫人外交!夫人外交!”

    “不是有我们这下一代,夫人也交不起来。我是看明白了,你们这些读书人,越读越木呆,没孩子老婆的什么也干不好!”苛月认认真真地说。

    仁奇小伙一听,急了:“大姐呀!你这不是往我身上点火吗?”

    苛月一听,笑了,说:“忘了!忘了一件事。你们哪个人手上有姑娘的,给我大兄弟通个风、报个信,我们这儿有婚姻告紧的。”

大家笑着又七嘴八舌又对上仁奇了。有影的,没影的,真的假的,都往他这儿说媒。这时,一个人正式发言了:

“安静!安静!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我们得重视市场环节。对于中国海外留学人员,目前男性公民的国际婚姻市场疲软,国内婚姻市场进入紧俏阶段,我看完全可以权衡。”

吃多了,闲话也就多了。苛月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就拿出了一盘录像带放给大家。

“《毁灭者》,这可是上个月刚出来的带子,特好!准保你们大家个个喜欢。”

大伙传阅着磁带封面,这里还真没有人看过。苛月也知道,这里的学生常租新录像带的不多,租新带子比租旧带子贵好多倍。而苛月和老熊一般在周末租老电影,周 二、三租新电影。录像店每周二、三以平常价的三分之一出租新电影录像带,而且一般累计租了十盘带子后,还可免费租一盘带子。苛月常把最新、最贵的带子留到 免费的时候拿。今天是圣诞节,就另当别论了,租一盘最上眼的放给大家。

    高洋说:“刚来时没事干,我和安怡一块儿去租带子。一进录像店,望着铺天盖地的录像带傻了眼儿,不知该借哪盘为好。我们转了快一个小时,安怡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盘枪战片,回来一看,原来是部老掉了牙的西部片,差点没让她看得睡着了。”

苛月没想到安怡这么个温温弱弱的女人家,竟爱看枪战片,惊叫到:“哎呀我的娘呀!你怎么能和我们家熊是一个路子?也对杀人放火上瘾?行!这部片子你肯定喜欢!”

    “看电影就得看有刺激性的。我最喜欢看破案的。” 安怡平静地说。

    老熊一听,眼睛笑眯上了,对苛月说:“听见了不?就你这种人,看点带劲的片就嗷嗷叫,旁人也被你叫出心脏病;看点破肥皂剧片又哭天抹泪,三天就看出精神病。你就趁早离电视机远点站着,还顶爱往录像店跑。”

“你这熊就会捡了便宜卖了乖,我不往录像店跑,有你高兴的日子?看了电影能忘了娘,别让我抖你的老底。”

大伙听了都笑了,话题离不开片子。

    “美国电影拍得就是好,演得真,拍得也下本钱。”

    苛月说:“钱领导一切。演这一部片子,光演员就拿多少?好几百万!哪个演戏的不卖命?就说这部影片的男主角阿诺尔.施瓦幸格,为拍电影受过多少次伤!”

    “那么多演员,每人好几百万,哪儿来那么多的钱?”有人提出问题。

    苛月说:“完全是市场经济。一部片子拍出来,首先在电影院里放,统计它的上座率,然后再计划制作多少录像带。录像带先卖给专营录像店,价钱一盘六十到一百 五不等,根据观众的反应定价。电影院的观众降到一定数量,才容许录像店出租。录像店出租一段时间后,录像带再广泛在市场上出售,一盘不过一、二十块。这种 发行制度咱们国家能比吗?”

大家听了赞不绝口。

“苛月,你哪来的这些信息?”

“报纸上。我都是按报纸上列出的每月、每周录像带收视率,捡好片子借的,哪有钱自己看好坏的?”

在坐的还真没几个知道有这机关的。建法在一边若有所思,他知道安怡很喜欢看电影,每次进录像店都象进了迷宫,不知道借什么好。在中国,什么电影好,什么 坏,用不着专门看介绍,你一言我一语,新闻报道嘴边一句话,哪个人不知道个七、八分。而在这里,是文化娱乐上的东西,由于文化背景的不同,语言的不成熟, 中国人很难融进去。他真没想到苛月在这方面还是个专家。

这时,电影进入了最高潮,一个机器人把另一个机器人推入了炼钢炉,这个机器人也要焚身自尽,人类感动了,那个女人已经爱上了这个机器人,她一把抓住他的手……。安怡已经全投入了电影里,高洋此时也泪流满面,苛月嗷嗷叫上,有人大喊一声:

“全是假的!”

电影结束了。电视继续放着,话也不停聊着。 等到男人们手里闲上了扑克,孩子们在妈妈怀里睡了觉,女人们才回到谈情说爱的年轻时代。今日的辛苦,昔日的甜蜜,在异国的“除夕之夜”倾诉了个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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