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国内对于英国有神秘感,常常听到关于贵族、伦敦腔、伊顿的讨论,为了掩饰这种过度的崇拜带来的失望之情,对于英国稍微有点了解的人,有加倍地嘲笑英国的饮食和天气,以及他们的幽默和无可救药的各路,以表示对英国,自己很客观和很有知识。
好吧,就从食物开始。关于英国食物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鱼和炸薯条,其实我觉得更代表国民性的食物,应该是周日烤肉。这份食品代表了英国生活的两极的中庸之道,它显示富裕,因为有肉,它也包含无聊,这是另外一种富裕的标志,而花了若干小时的时间,相当正式地把它做好,并且赋予沉重的仪式感,比如家庭、信仰和静谧的周末时光,却又是这样的轻松地在酒与茶的伴随下,慢慢地享用,这就是英国生活的状态。
复活节其实比圣诞节更加温馨和闲适。首先它比圣诞节暖和,2013年似乎有点例外,我们还生活在零度以下的夜晚,我在壁炉里已经烧完了圣诞节留下的木柴。其次,它比圣诞节假期要长,周五是耶稣复活日,然后是周六日,最后是周一的公共假期,这比圣诞节只有一天的假期,要完整,你可以在英国境内安排一个连续三个晚上都可以睡在外面的假期,这对于每天九点前把孩子哄上床,十点半之前把自己逼着上床的中产阶级父母来说,这是悠长时光。
除此之外,是天气。复活节与中国的清明日子相近,可以想象一下“清明”两个字的意象,去掉雨纷纷和阴云的背景,饱含阳光的英国就好像加满了油的旧车,突然开起来动力澎湃,让人感受到复苏的能量。这就是英国复活节时候的基调,一切都在倾悄悄地开始,黄水仙开了,枝头的树芽发胀,嫩绿如烟,在冬天之后的枝头慢慢地浮现。
这个周日的布里斯托就是这样的景象。几乎所有的商店关门,人们开车戴上了墨镜,我无法说服家人,只能自己一个人去教堂。在去教堂之前,家人准备了羊肉和香料,我研究好了菜谱,就到教堂去了。
回来时候的阳光,还和走的时候一样。我在厨房,听着广播准备食物,加热黄油,撒上蒜末,在肉上切开二十多个口子,把新鲜的迷迭香(rosemary)的叶子,插进这些口子,然后浇上流淌的黄油,放进去预热的烤箱。这就是主菜了。然后我拿出雪利酒,摆到桌上,和家人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谈论着最近交流不够的问题。IPad已经设好了密码,孩子只能够拿出手工的拼图游戏,在一边玩着。我们等着厨房的铃声,我把时间调到了英国夏令时。
肉烤好的时候,我把蔬菜都煮好了,把刀磨快,一点点片好肉,浇上自己做的酱汁,就上桌了。我们一边吃,一边聊。
这是一个愉快的周日下午,我偶尔打开自己的Facebook,看到一条关于复活节的帖子,是英国著名的理查德•道金斯理性与科学基金会发的,它说复活节起源来自美索不达米亚的女神伊斯塔(注意她的发音与Easter),她象征繁殖与性,并且注明“你真的认为蛋和兔子与复活有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