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不是请客吃饭,青海更不是吃素闹着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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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阿爷阿娘很快又回到了上海。回到了长乐路196号。在二楼西间住了下来。也许在他们去青海之前不是住在西间,也许他们老早在196号里随着老本的量变也换过几间房,我不清楚。自我同张家做邻居时,他们一直居住在二楼西间,并且还有个儿子,我管他叫毛毛叔叔。毛毛如其父母一样没脾气。说话也带宁波味道,当然不算有男子气,但也不能说他有娘娘腔。总之,是个老实人。
不知道张家阿爷阿娘当年穿红戴绿到底是什么样子,我见到的他们是始终穿着蓝灰色的杜襟衣裳,蹬着布鞋子。每天见到他们的时候多数是在照披间,小锅子敦些或煮些吃的,很少见他们炒些什么吃。阿爷每天到思南路邮局门外摆个摊子,帮那些不识字的人给远方的家人写信。收入是供不起天天炒菜吃的,但是供家人每天有碗饭还可以。再说毛毛叔叔也开始上班了,三人一起打理着过日子,互相疼爱肉麻着,没怎么看到他们苦的神情。 就这样,过了许多年。。。直到一个冬天的傍晚。
做夜饭辰光, 照披间里几户人家边做饭边拉拉家常。阿爷回来得比平常晚,那天生意相当好,请他写信的人排起了队。他一个个认真对待,直到帮最后一个人写完最后一封信,然后带着收成高高兴兴地回家来了。外面刮着寒风,照披间热气腾腾, 阿娘为那天出乎意料的好生意喜滋滋的,心疼的样子也增添许多。阿爷受了风,有点咳嗽,边陪着阿娘热夜饭,边给大家说说那日给人写信的趣事。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我和邻居的孩童们在黄电灯泡的光下下跑来跑去,好温暖,好安全,感觉一切会日复一日一成不变地下去 。
做完饭后,大家一一回屋了,夜更深了些,整幢房子也更静了些。阿爷的咳嗽声在安静的夜里渐渐嘹亮了起来,这声音把夜压得更深沉,那安静竞有点阴森森,空气严峻起来,叫人无法入睡。过一会又听到屋外大人们的脚步声,和窃窃蹉蹉的谈话声,张家在邻居的帮助下把阿爷送医院去了。。。再过一会,一切就又回复了正常。冬夜的棉被里有多少温馨甜蜜 ,我熟熟地睡去了。
第二天,当清晨的炊烟再次升起,我被催着起床,太阳才刚刚露点脸,长乐路上已经是车来人往很忙碌了,我听到人们在说张家阿爷没有了。
没有?没有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是死了呀?为什么不说张家阿爷死了,却要说没有?也许不是死的意思吧?我琢磨着,但不敢问大人,因为那时我已懂得死是一个不能轻易说的字。那么张家阿爷到底是死了没有啊?
那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体会着这样一个事实:有一个人死去了。(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