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新生(二)

 

感谢神的保守,在这样一场大的车祸里,我虽颈锥,脊椎受伤,但毕竟还可以通过治疗,慢慢恢复, 或可康复。如果不是神的保守,当时的情境完全有可能是另一种结果。我感觉我又一次经历了肉体上的死亡而重生。

从小到大,我身边有各种跟死亡的接触,或对死亡的感受。自己也有过无数次的濒临死亡的经历。

我第一次亲眼看见死亡,是在我七岁时。那时我刚上小学,正是文化大革命的尾期。湖南乡下闹得虽不比城里那般火热,但也有其独特的残酷。父母的地主成分一直被管压,游行戴高帽,被批斗挨打;我们子女也是被欺负,不能上学升学, 更严重的是,当你生病时,居然请不到赤脚医生。当时刚出生不到一周的弟弟得了白喉,赤脚医生就在我家隔壁看另一家同样大的贫下中农的小孩,我正在游行的队伍经过我家,听见我妈妈的哭声,回家一看,弟弟瘦小的身体已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凑巧的是,这个赤脚医生的儿子是我的同班同学,一直到我考上大学才分开。他还追求过我,我当然是看不上他,但不完全是因为他妈妈。我去过他家见过他妈妈,不知他妈妈还记不记得我们家。但后面发生的事让我不得不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道理,后来我听说这位同学结了婚,但生了个全身绵软不能站立的儿子。

我的父亲是解放前的师范毕业生,一直在当地乡下任小学校长,甚至还参与过抗日救国的运动。他的同学中有的在外就任国民党的官职后逃到台湾,有的后来当了大学教授,有的跟他一样受管制一生穷困潦倒,无儿无女,寂寞而死。我父亲从未真正参与家庭的所谓对贫下中农的剥削。但解放时却也被投入监牢差点被枪毙,那时还没有我和姐姐, 可见神的保守已在我信祂之前临到我家。 我爷爷解放时即被枪毙,伯父被抓后死在外边不知何处。父亲被善良的老乡们救出来后一直被管制,被批斗,被鞭打。这种家境下,哥哥姐姐均不能上高中,我却赶上了邓小平的时代,靠自己的本事考上重点高中,又顺利考进一流大学。神奇的的是,我父亲是我们村解放前的唯一一位高中生,我是解放后的第一位高中生,大学生。以前欺负我们的人又跟刚解放时恨恶我们家而无情剥夺我们的财富一样,现在又咬牙切齿的说,你们家又要变天了。更不可思议的是,鞭打捆绑过我父亲的一个民兵营长,还有一个我父亲教过的学生,还有一个我们叔辈的堂哥,均在多年后先后得了绝症而死,或暴病而亡。当我听到这些时,我完全相信了宇宙中一定有一位公义审判的造物主的存在。当然我在信仰的旅程上的摸索,因我自己的生命还在靠自己打拚往上进步的阶段,加上外部环境接触不到基督教,一直要到多年后我来到海外,经历了人生的跌宕起伏,靠自己已是到了尽头时,我才会接纳祂为我的救主。我今天完全相信,神早就拣选了我,但因为祂给了我们自由意志可以选择,加上我的人生的某些偶然因素,必须要等到我再也无法靠自己的时候,才肯回应祂,接纳祂。我的信主经历完全证明了这一点。人的尽头,就是神的起点。
 

我自己大概经历过不下十次的死亡危险。

一次是在小学时的支农劳动,挖洞,因土质松软导致整个洞坍塌。我刚离开那个洞口,只听一声巨响,众人惊呼,几个小学生被堵在里边,洞口塌陷。后来大概死了两个,伤了几个。多年后我回去见我当时的老师,他还邀请了一位大队干部作陪,交谈中发现原来他的儿子就在那次塌方中死亡。我握着他的手与他四目对视时,我就在想,难道神就是为了公议而惩罚他们这些行恶的所谓“共产党的基层干部吗?我一边对他说,今后就把我当作你的儿女吧,一边心里惊叹因果的报应之快之严酷。我真的相信了世间有神明的存在。

还有一次,也是在小学时,正与一小朋友涉水路过正在抽渣放水的小河,而被水冲走。当时还有别的小朋友在边上,被吓得大叫并下水来抓我俩,那个与我一起被冲下水的小朋友的爸爸闻讯赶来,我俩才在众人的搭救中上了岸。感谢神的看顾,我父母一直都不知道他们的小女儿差点被淹死,因为他们永远都在被管制劳动着,不可自由行动的。而且直到今天我还会时不时地还在思考,据那些愚昧又无良的人们平日对我们家的态度,如果不是那两个还不知世事的小朋友伸手搭救我,那些一直欺压我家的大人们会搭救我吗?又如果我不是与那个贫下中农的孩子一起遇险,他们会来救我吗?

另一值得一提的死亡经历,是我在大学毕业时的一次小型手术,因为麻醉还未醒而医生却要我自己去如厕,长时间的蹲厕而无法排出的缘故,终于昏迷倒地。当时我老公(那时还是男朋友)发现,随即抱着我回病房,就在那段回病房的路上,我的灵魂离开了我的身体,经历了一条长长的金色的,布满了鲜花,充满了爱和温暖的长路(不是像有人描述的隧道)。那条道或叫一片园林弥漫着祥和的光,金黄色调,各种鲜花盛开,小天使飞舞,我的灵一路飘向无尽的远方,轻盈得像一片羽毛。不知多久我醒过来时发现已躺在病床上,睁开眼看见了医生的脸。我那时不知道,这就是所谓灵魂出窍时的感受,或者就是死亡后灵魂去到天堂的过程。

这次的大车祸发生在两年前,此前我也发生过几次车祸,都因我自己要么心不在焉没有注意交通灯,或因孩子的吵闹使得我烦躁而失控,总之我的原因造成的多。但是这次完全不是我的原因,已有警察的报告可保证。而且只有我自己在车上,没有孩子打搅。在我早晨上班路上,我看见前面的车因躲避一团东西而减速绕行,我也下意识的减速,立马听见一声巨响,感到一阵猛烈的撞击,我的车被一辆大型卡车巨大的冲击力推向高速右边的草坪,然后我昏死过去。等我醒来时,才发现我的车在冒烟,只剩一半长了。因害怕车爆炸,于是滚下来挪到路边。前边不远处我看见高速边上就是那高大的隔音墙,我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因为如果再往前一点发生的话,我的车势必将被撞向这堵墙,而我将会被两边挤,必定是车毁人亡的结局。可我却偏偏被撞向了一处宽宽的绿油油的草坪上, 再缓缓地滑行,大大地减少了被撞的冲击力,所以我才被保全了性命。想到此,我再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我所信的那位神,祂真真实实的存在,且看顾着我,一位无依无靠的单亲母亲。我当时头一个念头是,我死了吗?我是否还活着,我的孩子们在哪里,我要是死了他们怎么办?说实在的,在这里我一无亲人,二无朋友(许多以前的朋友均不再与我联系,我也有意不去討扰人家)。只好等那位卡车司机来处理,一如一般车祸发生的程序,我也一直休息治疗至今。

我想说的是, 由我的出生与成长的环境,我完全有可能要么还是一位地主家的大小姐(如果没有被解放的话),要么就是一位一辈子匍匐在土地上劳作而还不得温饱的农民, 就像我那些至今还在老家的同学;要么已夭折而不在此世间,要么像我许多同学居高位享富贵,或经商发财过着富裕淫逸的日子,当然也有相反的光景,但唯独我今天的光景是神量身订做给我的,我无比感恩我走上的这条充满了艰辛同时又充满了恩典的人生之路。我也感谢在这条路上陪伴过我,逼迫过我,嘲讽过我,抛弃过我的陌生人,邻里, 曾经的朋友,家人或至亲。真的,我不矫情,说心里话,没有他们,我无法体会到人生的酸甜苦辣,人情冷暖,人性善恶,人心美丑,我不会去思索是否有一位创造天地的神也创造了我的生命;我也不会去寻求是否有一位审判公义的神,更不会谦卑的来到宇宙的造物主面前来接受祂成为我生命的主宰,我也永生永世享受不到祂赐给我的甜美无比的福分与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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