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连载: 归去来兮(十):印裔罗嗦

作家胡曼荻,著有长篇小说《美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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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说连载:

归去来兮
文/胡曼荻
(十)

      靖蕙心中一惊,笑容却浮上脸颊:“YesSirHow May I Help You?”她故意没有提亨利的名字,本能地说了一句最职业不过的客套话。

      亨利看着她,原本伸出的手缩了回去,有些尴尬地对靖蕙说了句“See you later(后会有期)”,然后对着屋子中看着他,几个等待面试的人说了句“跟我来”,就转身快步走向内门。

      靖蕙看亨利走了,松了一口气,其实才是一面之缘的人,怎么会紧张得手心出汗呢?林章在旁边看着,羡慕地问:“你认识移民官啊?一会面试我的官员你也认识吗?可以帮我美言几句吗?”这林章,怎么还想着在美国开后门?靖蕙苦笑一声:“不会,我不认识什么移民官,只是帮别人翻译时见过而已,没有交情。”

      两人又开始等待。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从里面走出一位官员,叫着林章的名字,他长着印度裔样的面孔,黑黑的,矮矮的,其貌不扬,头上可笑地包着一款灰色头巾,椭圆状地将他的半个头支起来。林章和靖蕙马上站起来,跟着他进去一间小屋。这移民官似乎口中嚼着一颗粘糖似的,英语说得叽里咕噜的,含糊不清,让靖蕙不得不把耳朵支起来,全神贯注地听。美国真是一个移民国家,不分先后,不问卑贱,外国移民,入了籍,就可以在政府部门工作,这移民局本身就是一个民族大熔炉,真是笼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联邦官员包头上班,这包容性也够强的。靖蕙觉得这移民局鱼龙混杂,前面她遇到和她搭讪的亨利,这印度裔又是什么果子呢?

      印度裔对林章怎样进入美国充满了兴趣,翻来覆去不停地问他,让他讲述进美国的过程。林章于是不停地讲他和弟弟怎样被当成货物,运到美国,最后都有些烦了,但是还强忍着。靖蕙在旁边,听着印度裔磨叽得像浆糊般的英文,林章刺得她耳朵疼的福州腔普通话,感觉时间停滞不前,捱不过去。这样的日子,不过在做一部高级翻译机,在英语和汉语中切换,有什么意思呢?林章为什么愿意像牲口一样被运到美国呢?为什么大家都愿意这样耗在美国呢?

      印度裔终于问完了,他扶扶自己的黑边眼镜框,把手中文件前前后后看了四五遍,似乎无话可问,想了半天,终于合起卷宗,说:“恭喜你,你的案子会被我们批准,你大概一两个月会受到你的永久居民卡,如果六十天没有听到消息,请和我们联系。”这几句话,他似乎说得很清楚,估计说了无数遍了,靖蕙翻译起来没有任何困难,也是她最有兴趣和精神头翻译的。林章听了,似乎有些傻了,震惊了半天,然后向印度裔鞠了一躬,还伸手手,想握他的手。印度裔似乎没兴趣握手,但明显地舒展了脸,挤出一个笑脸,打发他们走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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